既然卫柳不用救,这府中只随便搜搜做个样子就罢了,无需真的抓出一个刺客来。
至于大皇子嘛,既然昏睡不醒,找个担架抬着放到马车里面去,运到皇帝面前,请御医瞧瞧也没问题。
只可怜傅御医难得休沐不当值,却还是被皇帝紧急召入宫中,给祁时解毒。
那将军从暗八那儿得了那些沾着迷药的书信也带入了皇宫,道:「大皇子便是染了这纸张上的迷药。」
御医也不说那信纸上面只是让人浑身乏力的软筋散,也不提这大皇子中的却是能让人昏睡三月不醒的一梦黄粱。
傅恒舟装作自己并没有看出区别一般,配了一梦黄粱的解药出来,嘴上却说:「是普通的迷药,想来是大殿下将迷药洒在信纸上时,不小心接触到迷药先把自己也迷晕了。」
将军跟着一起推波助澜地说:「唉,这信上涉及到贤王妃身世,想来是要给贤王妃或者贤王殿下看的?」
大太监德胜在一旁小声地倒吸了一口气,貌似害怕,却又要壮著胆子提醒陛下:「想必是刺客刺杀不成,大殿下就考虑要下毒了?这……二位殿下哪里来的深仇大恨啊,何至于如此,只怕是有误会……」
傅恒舟沉着道:「若是误会,大殿下醒来一定能解释清楚的。」
在皇帝阴沉的凝视中,一碗苦汁灌入大皇子口中,终于让这位昏睡的皇子呛咳著醒过来。
在祁时的时间线里,他正在喜滋滋地等著卫柳软倒在地,任他上下其手。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好像忽然有些头脑发晕——也许是因为太兴奋了?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浑身上下感觉又冷又疼肌肉都在抽搐——也许是因为马上就要得偿所愿太激动了?
总之他并没有细想,甚至没有看清自己眼前的景象,就叫道:「美人儿!」
「荒唐!」皇帝眉毛一挑,怒叱道:「堂堂皇子,这成什么样子?」
面前娇花明月一般的卫柳,猛然变成了自己那坏脾气的皇帝老爹——祁时一个哆嗦,终于清醒过来,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我……我……」他翻身滚下贵妃榻,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问:「儿臣……父皇……儿臣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问朕?你这畜生竟然还有脸来问朕?!」皇帝怒极而笑:「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朕还想问问你,你都做了些什么事?」
「我……我……」祁时的眼珠子乱转,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甚至觉得这场面有些不真实,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上一刻还在府内等著卫柳投怀送抱,下一刻就忽然浑身湿漉漉地跪在皇帝面前了。
这样跳跃的,不连续的,毫无逻辑的场景切换——是做梦吗?
他小心翼翼地掐了自己一下,掐的自己疼得险些「嗷」地一声叫出来。
好险忍住了叫痛,祁时无措茫然地抬头看着皇帝,讷讷地说:「儿臣一直在府内思过,没有出门……」
「是啊,你的人是没有出门,但是你的心思是满天下的飞啊!」皇帝说:「你的心思都飞到你弟弟的府里面去了,是不是?」
「……儿臣……儿臣不敢!」
「不敢?不敢的话为什么今日祁盛遇刺,刺客受伤后别处不去,偏往你的府邸里逃窜,消失在你的王府里?」
「什么刺客?我没有安排刺客啊!」祁时是真的无辜委屈了,他大叫道:「父皇,儿臣冤枉!绝不是儿臣安排的刺客!二弟他都中毒活不了多久了,我多此一举做什么?」
「好,刺客没抓到,没有人证,你不承认,那就假装不是你做的吧。」皇帝点点头,旋即又问:「那你怎么解释这书信?难道不是准备用来毒害祁盛,结果却迷晕了你自己?」
什么叫假装不是他做的?真的不是他做的!
祁时想要辩解,可是又不能放著皇帝的问题不答。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看向那被薄绢垫著的一沓书信时,也没有认出那是丞相与下人间的手书,是卫锦拿来撩拨卫柳上当的诱饵。
「什么书信?儿臣不认得。」他说:「儿臣不知道!这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对,一定是有人陷害,是祁盛!」
「是他自己快死了,嫉妒我能一直活下去,他嫉妒我娶了卫锦,才来害我!」
「父皇,你要为我做主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父皇,我发誓!我若是真的要找人害祁盛,我……我……」
他想要发个毒誓,可是开口又舍不得诅咒自己,竟然说不下去了,只能膝行上前抱住了皇帝的腿。
皇帝阴沉着脸,一脚踹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