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之前他为了让卫柳能赢,虽然把白棋铺得声势浩大,但其实处处都留着破绽。
换了棋子之后,他很清楚那些破绽都留在哪里,利用起来自然也得心应手。
卫柳叹口气:「你是想说,人生如棋。」
「是。」
「那么沐姝和暗七暗八一样,都是你这一方的棋子吗?因为他们要参与进这棋局,所以你同他们说了自己的计划。」
「是的。」
「而这些一步步被你吃掉的棋子,想必就是皇帝与大皇子的心腹了……」
「若是给我足够的时间,他们确实不会有什么心腹了。」祁盛说。
「有些棋子是用来厮杀围困对方棋子的,有些棋子是用来牺牲掉来引诱对方上钩的,还有些棋子安安全全的可以藏在最安全的地方占着位置,即便是一盘棋到了最后,既不需要它去吃别人,也不会有别人吃到它。」
卫柳指着棋盘上仅存的几枚白棋子——它们因为处于边缘的位置而依旧留在棋盘上。
她问:「祁盛,你认为我是这样的棋子吗?被放在棋盘上冷落着,但是也被保护得很好?」
「不是。」
祁盛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一次,他没有顾左右而言他。
这位操盘「棋局」的年轻皇子,很认真地回答了自己心上人的问题。
他说:「卫柳,你不是棋子,你不在棋盘上,也不在棋篓里。」
「暗七暗八是棋子,他们是自幼跟着我的,性命系在我身上的下属。」
「沐姝,德胜,傅恒舟这样的是棋子,他们是利益相关的,为了个人利益与我暂时志同道合的盟友。」
「我自己也是棋子,因为我身在局中,不得摆脱。」
「可是你,你本不在这里,也无需在这里面。」
「所以,我之前不曾与你讲过关于这盘棋的任何事情,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你,或者因为我看不起你,都不是……」
「仅仅是单纯的觉得,你与我们不一样。」
「你和云娇还有小六是一样的,你们都不是棋子。」
「你们是……」
他想了想,有些羞耻和不好意思地想出了一个措辞来。
祁盛说:「云娇和小六是我愿意长长久久地,从六岁起就一直下棋,心甘情愿地在这一盘棋局中付出我所有一切的原因。」
「只要我身在这棋局之中,他们就无需成为被别人摆布的棋子。」
「而你,我希望你能同他们一样。」
「做一个自由的人不好吗?」他诚恳地建议她:「就像是你一开始预计的那样。」
「带着你的朋友,回到你的大柳村才是你的梦想不是吗?」
卫柳看着祁盛。
祁盛也看着卫柳。
他看着她眨了眨眼睛,看着眼泪又从她的黑若鸦羽的睫毛下落下,从她细腻如凝脂的脸颊上滑过。
「我也想回去大柳村,什么都不管。」
「我知道我算不上你的什么人,你也算不上我的什么人。」
「可是,我已经……我已经……」
我已经掉在你的棋篓里面了,而且等着你用手指把我捡起来,放到这棋盘上面去——卫柳想。
这可真是要命了,她完全不知道她自己是什么时候陷入到这一切中的。
但是现在,她意识到,她恐怕永远没有办法做一个自由的人了。
她做不到了。
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