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简直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
祁盛又说:「你方才说想办学,人人都可来上,只是钱不够,而且读书未必有用。我同户部官员们一起算过账,京城一城的公学,一年耗资大约需二十万两白银。你若有二十万两,便只可办学一年,而有了一百万两,便可办学五年。」
五年时间,一个十岁的孩子就长到了十五岁。
在现在这个社会,也就到了结婚成家的年纪,可以去上工挣钱了。
「读书也未必只是为了科举。」祁盛又说:「因此也未必只去读五书四经,完全可以去聘数算乃至工匠师父来授业,择学生的长项培养,教他们有一技之长。」
祁盛这话说得,简直再美好不过。
只需要用些小计策,就可以滚雪球一样把钱翻上数倍,做最好的学校,提供给穷人的孩子们最好的机会。
但是……卫柳蹙起眉,十分困惑:「你与户部官员算过账,是因为你曾经也考虑过要办学吗?」
「是的。」祁盛说。
「那么,你既然也有这样赚钱的能力,也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没有去做呢?」卫柳困惑地问道。
祁盛回答说:「啊,这个么,这主要是因为……」
他吞吞吐吐的,耳朵又红了起来,似乎很不好意思。
卫柳仿佛猜到了原因:「因为还没来得及做,你的太子位就被废了?」
「倒不是为了这个。」祁盛颇为艰难地选择说实话:「我只是觉得,钱可以花在更重要的地方。」
「什么是更重要的地方?」卫柳问。
祁盛又显得迟疑起来,他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这个问题。
实话说,这位年轻的皇子,不习惯把自己的想法都清清楚楚地剖析给人看。
就像是文袖说的,他喜欢藏着掖着,叫人去猜,猜得到猜不到,他也不在意,总之最后他能达成结果就好。
可是,看到卫柳那看向自己的,闪闪发光充满好奇的一双眼睛,祁盛就觉得,自己应该试试看。
试试看把自己的一切都一样一样地摊开在她面前,叫她知道自己对她可以有多坦诚。
于是,他说:「这样做,只能帮京城一个城,帮不了我大祁整个国。」
「你知道大祁国,每年都还会有数千人流离失所,冻饿而死吗?我想要有朝一日,他们人人都有房可住,衣食无忧,安居乐业。」
「若是这样,要提供的不仅仅是学校,还有更多的东西,要从税法入手,要改这官员制度,还有……」
「而首当其要,两河流域的洪灾要治理,堤坝修缮是最重要的。」
「其次,强敌在外不可不做筹谋,北方匈奴,南方第戎边境,都需屯兵驻卒……」
「还有……」
祁盛侃侃而谈,耐心地给卫柳讲述他这些年一直在默默筹划的事情。
卫柳仰头看着祁盛,在祁盛的眼中读出了山河的模样。
她听得似懂非懂。
她从没想过这些事,也不知道祁盛说得到底对不对,到底是不是可行。
但是,她的心脏却在「砰、砰」地跳个不停,仿佛正在激动地为祁盛摇旗呐喊。
她甚至觉得,自己也要跟着一起热血沸腾,泪盈于眶。
「你有这样的抱负,筹划的这样周密……」卫柳忍不住问:「你之前怎么会吃下三春丹,几乎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