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散人离已是掌灯时分。
秦艽正帮着收拾杯碗盏碟,祥麟悄悄找了过来,“能不能帮忙煮碗醒酒汤。”
秦艽愕然地看着祥麟,“喝醉了?”
“没有醉,但也离醉不远了。”祥麟如实说道。
按说墨明城完全可以用有孝在身当借口滴酒不沾,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但喝了还把自己喝高了。
秦艽摇了摇头,轻声道:“知道了,我等会让凡姝姐送过来。”
祥麟这才转身退了回去。
说是让叶凡姝送,但等把汤真正煮好后,到底放心不下还是亲自送去了东厢房。
客人都已经走了,小院静悄悄的,秦艽端着托盘进来时,祥麟已经将墨明城染着酒味的外裳褪下,墨明城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蹙着眉头半躺半坐在黑漆雕花大床上。
听到脚步声,他打起精神看了过来,等看清来人是秦艽时,脸上绽起抹清浅的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秦艽上前将托盘放在圆木桌上,端了青花瓷盅上前小心递了过去,“解酒汤,你喝了睡会儿,明天起来头不会痛。”
墨明城闻言伸手接了瓷盅问也不问便往嘴边凑,刹时间一股浓烈的醋酸味直冲胸腔,涩重几近停滞的大脑瞬间清醒,他不由得看了秦艽问道:“我怎么闻到陈醋的气息?”
“嗯,放了陈醋,怎么,你不吃醋?”秦艽问道。
昏暗的烛光下,墨明城的眸子亮得吓人,像极了白水银里浸着的两丸黑水银,此刻,他眉头轻蹙,唇角却有着若隐有似无的弧度,看着秦艽的目光温柔荡漾恍若春水,秦艽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怦怦”跳个不停,几乎是下意识的垂了眼眸避开他的注视。
扑哧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
秦艽下意识地抬头,对上墨明城笑意盈盈地眼,“醋,我自然是吃的,不但吃,还很会吃。”
这话……怎么听在耳里有种不一样的深意?
墨明城看着秦艽若有所思的脸,端起瓷盅一饮而尽,完了将空了的瓷盅递给秦艽,“看,我没有骗你吧?我确实很会吃醋,是不是?”
秦艽:“……不酸吗?”
怎么会不酸呢?
可难道就因为酸,他就不吃吗?
“还好,可忍受范围内。”
秦艽:“……嗯,虽然滋味差了点,但解酒效果不错,你睡会儿吧,明天什么时候回去,是吃完早饭走吧?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不知道为什么,秦艽有种莫名的慌乱感,以至于说出来的话都没了条理性。
墨明城也不打断她,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直至秦艽自己停下话头,脸上绽起浅浅的红晕,正犹豫着是起身逃离,还是胡乱告个别再逃离时,墨明城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吓得秦艽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因为长年干农活的缘故,秦艽虽然手指纤细掌心柔软但却有着微微的刺感,墨明城轻轻抚触着她指端的薄茧,看着秦艽染上一片血色的颈子,轻声问道:“你这是在害怕吗?”
秦艽摇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