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月重重点头,像是为了表达决心,她起身跪在了脚踏上,目光殷殷地看着秦艽,“可以吗?我知道姑娘身边并没有什么得用的人,你放心只要姑娘肯让我跟了你,我一定誓死效忠姑娘唯姑娘之命是从。”
“你可真逗。”秦艽听着陶月的话忍不住便笑了,“你连我是谁都没弄清楚,就说要去给我当丫鬟,你就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许是秦艽这话给了陶月希望,她突然重重一头磕了下去,“姑娘恕罚,爷爷已经将你和大人的身份告诉给家里人了,我知道你是皇帝新封的德康长公主,大人是未来的驸马爷。”
这下轮到秦艽错愕了,她猜到陶老汉会把她和墨明城的身份说破,但没有想到陶月在知道她和身份后会来自请为婢,小姑娘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呢?
秦艽看着陶月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与此同时她不紧不慢地问道:“你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你爷爷在这庄子里做了几十年的庄头,家里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你又是个姑娘,你爷爷肯定会想办法替你说桩好亲事,你为什么要想着去给我做丫鬟呢?”
“哪怕是我的贴身丫鬟,那到底也是下人身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的?宁做寒门妻,不为高门妾,还是说你不是这样想的?”
秦艽这话已经隐隐有着敲打之意,端看陶月能不能明白了。
而陶月显然也是个聪明人,听到秦艽那句“宁做寒门妻,不为高门妾”时,原本微红的小脸猝然一白,紧接着心虚的垂了目光,讷讷着说道:“公主,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就是不甘心,庄户人家的女儿嫁得再好,左右也不过就是家里略有薄田几亩,吃不饱饿不死罢了。这,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那你想要怎样的生活?”秦艽看着陶月问道:“穿金戴银呼奴喝婢?”
陶月摇头,“没有,我没这样想过。”
秦艽乐了,“那你到底是怎样想的呢?”
“我不知道。”陶月苦恼地皱了眉头,小脸也跟着挤成了一团,“我从出生起便在这庄子里住着,整天不是守在家里烧火做饭,就是守在地里侍弄庄稼,进进出出也不会超过三五里地的范围,年岁渐长后,便是坐在家里等媒人上门,等家中长辈定下门门第相当的亲事,以后……”
想到以后,陶月突然顿了话头,眼底闪过抹惊惶的颜色,摇头道:“我不想过这种一眼就能看得到头的日子,那样的日子像死水一般,让人很绝望。”
可是这种平凡却又普通的日子却是大多数人的宿命,也是很多人穷其一生想要也得不到的。
秦艽觉得自己大抵是能理解陶月的,一个出身于微末却有自己的野心想要改变命运改变人生的小姑娘,放在这个时代或许不多,可是放在她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却是如过江之鲫,只是她们的机会远多于陶月罢了。
只是理解归理解,话却要问清楚也要说明白。
秦艽看着陶月,“真的只是想换一种生活方式,而不是有所图有所谋吗?”
“公主?!”陶月看着秦艽,脸上有着不加掩饰的委屈和难堪,“公主以为我想图谋什么呢?”
秦艽无视陶月的委屈和难堪,以极其平淡的语气说了两字。
“驸马!”
陶月的眸子一瞬如同被针扎了一般,骤然一紧,只是秦艽却丝毫不给她闪避和掩饰的机会,直白地说道:“陶月,你爷爷知道你来找我吗?”
“公主!”陶月好似终于知道自己闯下了祸事,她苍白了脸,哆嗦着嘴唇看向秦艽,“公主,我没有,我对驸马绝无非份之想,我真的只是想……”
“你想换一种人生有很多种方式,为什么一定要来我的身边当丫鬟呢?”秦艽打断陶月的话,“陶月不要把别人当傻子,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这件事到此为止。”
“公主,我真没有觊觎驸马之心……”陶月跪在脚踏上,因为着急眼泪夺眶而出,“当然也不得不承认,驸马风姿绝色很难叫人不起艳羡之意,可是……”
“你不要说了,不早了,我想睡了,你也睡吧。”秦艽打断陶月的话说道。
为了显示她是真的不想再交谈,秦艽翻了个身面朝里面躺着。
寂静的夜里响起了几声细细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