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许家人来河西县的第三个冬天了,第一个冬天,有小股北狄人袭击附近的一个县城,烧杀掳掠一番之后就跑了,去年的冬天,没什么动静,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松懈。
许荛带着县衙的众人,一遍一遍地演练,如果有北狄人攻打过来,谁负责做什么,怎么做,都该合理地安排好,后来,他还专门拉着人到街上去演练。
上街演练是个新鲜事,县衙的人起先并不理解,后来觉得,这样演练一番,真要来了北狄人,说不得真能起一番作用,也就很认真地按着许县令的要求去做。
李主簿看过许荛写的演练计划,就觉得有些可行,这里面不光做了北狄人来了之后,县衙里的人要怎样组织人员支援雁门关的计划,更是考虑到了如果雁门关被攻破,要如何应对。
包括怎么样组织人员守城,谁负责组织守城物资的运送,谁负责组织老百姓撤离,撤离的话要往哪里撤,这些可能会遇到的事,都写得非常详细。
钱县丞看到计划书后,当时并没有说什么,但是私下里却跟别人说,许县令简直多此一举,人家北狄人要是真的攻打过来了,还能给你时间让你安排这些事情?再说,战场的事,瞬息万变,他就能保证北狄人的行动是按着他现在做的这些计划来的吗?
钱县丞不光跟自己身边的人说,还给他的靠山写信说了这件事,于是,许荛又得了一个劳民伤财,不知所谓的评价。
钱县丞的靠山不光跟他的下属们这样说他对许荛的评价,还派人过来对许荛训斥了一通。
等到甘州知府那边的人走了之后,许荛很颓丧地坐在县衙里,觉得真心实意做点事情实在是太难了,真的有些坚持不了了。
李主簿把人送到城外十里亭后,赶紧赶了回来,看到许荛一脸灰心的样子,便说道:“许知县,我觉得你做的事情是对的,不要听那些人的话,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咱们这边靠着雁门关,真打起仗来,咱们首当其冲,平时多训练训练,到时候是能救命的。”
许荛没想到李主簿竟然能够想的这么长远,有一种找到知己的感觉,晚上索性也不在县衙加班了,请了李主簿去家里喝酒聊天。
李主簿这个人,中举之后就没有再继续往下考,而是通过家里的关系找了一个县衙主簿的差事,好在县衙的主簿也是有品级的,慢慢做下去,以后说不定能够做到七品的县令。
何嫂子炒了几道拿手好菜,许棣也把埋在南墙根下的青梅酒给挖了出来,这两坛酒还是去年从南方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一些青梅做的,觉得有意思,就埋了两坛。
李主簿是南方人,自然是喜欢喝青梅酒的,河西县地处偏远,交通不便,想弄点南方的青梅实在太不容易了。
李主簿喝了一口,砸吧一下嘴,叹了口气,“真是好酒。”
许荛赶紧又给倒上,“那你就多喝点,喝多了也不要紧,待会我安排人把你送回去。”
李主簿笑着说:“我那老妻,最怕的就是我在外面喝酒喝多了,回去的路上栽跟头。”
许荛也笑了起来,“都一样都一样,我家孩子的娘也是这样的,咱们还是得体谅她们一下,操持家务,照顾孩子,还得担心咱们,不容易。”
李主簿没想到许荛也是个心疼媳妇的男人,心里对他的好感又上升了很多,再聊天时就觉得更加投缘了。
李主簿说道:“咱们河西呀,这么多年,因为靠着雁门关,虽说每年冬天都提心吊胆,但终归没有被人劫掠过,但是咱们也不能放松了警惕,雁门关固若金汤,万一北狄攻人从别处攻进来呢?”
许荛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咱们现在手里有钱了,我就想着把城墙好好的修一修,修的结实一些,万一有个什么情况,也能抵挡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