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会功夫就有了骨头汤的香味,许栀坐在临窗的大炕上,那个炉子就放在外面靠近门口的地方,不光是用砖头垒了烟囱,炉子跟烟囱之间还用砖头跟黄泥垒了一个很大的空间,因为没有水泥,只能用黄泥给抹平了,然后在外面贴上一块铁皮,相当于暖气片了。
许柏坐在炕桌的另外一边,手里拿着许棣给他做的识字卡片,眼睛就没有放在识字卡片上,而是一直盯着自己的姐姐许栀看。
许柏一直觉得自己的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寻常的男孩子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姐姐,这冷不丁的自己的姐姐因为见到了一个男孩子,回来就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许柏有些不淡定了,总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
许栀现在也顾不上自己的弟弟了,坐在炕头上,在自己的记忆里面巴拉刚才见到的男孩子。
记得自己跟着定国公府的人一起发配岭南的时候,走到半路,国公府的老夫人有些不行了,但是每天的脚程不能耽搁,国公府的人想拿钱给衙役疏通疏通,但是谁都不敢收他们的钱,最后只能由府里的几个年轻人背着老夫人继续往前走。
轮到许栀的时候,许栀背着,身边一边一个帮着扶着,现在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许栀还会觉得眼前发黑,脑袋里面嗡嗡的像要炸掉一样,每喘一口气,胸膛就隐隐传来痛楚。
府里的人欺负许栀无依无靠,硬是逼着许栀背着定国公府的老夫人走了很长一段路,最后跟国公府一起发配的另外一家子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看不下去了,不知道怎么跟那些差役讲的,出钱买了一辆板车,让他们把老夫人放到板车上拉着。
不管他是可怜自己,还是因为跟定国公府有旧交,帮的都是自己,许栀很是感激,在驿站歇息的时候,专门去给人家道谢,这才知道,帮她的年轻人,是先平西侯府的长子,叫做郑伯源,是平西侯先夫人留下的孩子,平西侯跟定国公府一样,都是因为夺嫡的时候站错了队,被一起发配却了岭南。
那个时候的郑伯源,跟现在比起来,只是脸上多了几分的成熟,许栀跟他道谢,他也只是摆了摆手,让许栀不要往心里去,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只可惜,后来到了地方,两家人没有在一起,许栀也不好打听平西侯家的事情,一直到许栀投海,都不知道郑伯源后来怎么样了。
许栀知道刚才看到的人就是郑伯源,但是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那家南北货行的少东家呢?
作为河西县最大的南北货行,而且还是许栀经常去的,许栀早就把那家货行的情况打听清楚了,那家南北货行的东家不是京都人,而是余杭那边的,听说跟陈家还有些故交,有时候他们家的商队还会帮着陈家人给许家往这边捎带一些货物过来。
许栀觉得这件事情自己应该找路嬷嬷问一下才好,先不说这家商行,就是平西侯府的情况,作为在皇宫,京都待了这么多年的路嬷嬷,总会知道一些的。
许栀过去的时候,路嬷嬷正在房间里给许栀许柏做棉衣服,两个孩子长得快,去年做的棉衣裳今年穿着就小了,别人家的孩子棉衣裳要么做的大很多,要么就是在衣袖裤脚上加上一块。
路嬷嬷不愿意自己府上的孩子们穿的这样寒酸,几乎每年都要给家里的孩子做棉衣裳,看到许栀给自己端来一碗红枣姜茶,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去接:“九姑娘不是跟柏哥儿去街上买东西了吗?怎么快就回来了吗?”
许栀笑着说:“柏哥儿着急喝骨头汤,我们买齐了东西就要回来把汤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