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兆柽想了想,道:“前几日我收到妹婿的来信,说小九打算跟着你学做买卖。既然小九愿意学,那你就尽心教,小九不是一般的女子,你大可把她当成棣哥他们一般看待。再就是,妹婿还说,说不定小九成亲之后,小九的夫婿会被派往越州,他们要是真的去了,就得靠你照应了。”
陈兆枳拍着胸脯道:“这事包在我身上,我近几日就过去,冯家姑娘已经被送往沈家,我去了之后先去沈家拜访,看看冯家姑娘现在怎么样了,然后就等着小九他们。”
陈兆柽道:“沈家是当地望族,在岭南那边经营几代,盘根错节的关系不是你能够理清楚的。你去了之后,跟沈家交好即可,至于沈家给你的谢礼,你绝对不能收。这份人情,不是咱们陈家能领的,还得得留给棣哥儿。”
陈兆枳一一应了下来,看大哥没有别的嘱咐了,这才转身去自己的院子准备行装。
冯婉儿被人从棺椁里面换出来之后,一路往岭南疾行。
带队的是沈氏从庄子上调出来的人手,这些人都是当年跟着她从沈家出来的,京都中人认识他们的不多,也都是沈氏的心腹,接到沈氏的信之后,带着冯婉儿就往岭南的沈家而去,一路上没有间断地给冯婉儿喂下陈家药方上的汤药。
冯婉儿慢慢地有了知觉,后面几天,天气暖和了,她也能坐在马车中,从车窗看一下外面的风景。
冯婉儿殁了,最生气的莫过于三皇子,许家的姑娘是因为有了婚约,可这冯家的呢,宁死也不愿意跟着他?这无疑让他成了京都的一个笑话。
三皇子气的摔了一套茶具,身边的幕僚看他气的厉害,也没敢往前凑,等到他的气消得差不多了,这才说道:“三皇子,依臣之见,联姻这事不如从长计议。”
三皇子好不容易把心头的烦闷压了下来,听到“从长计议”四个字时,眉头一蹙:“本皇子可没那么多时间给你们想对策,谁给他们的胆子?连皇家的婚都敢拒?”
另外一个幕僚道:“殿下,您现在已经有了正妃,这侧妃的位置本就低正妃一头,许家和冯家又是眼下极受圣上重视的门户,他们不愿意让府上的小姐屈居她人之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情理之中?”三皇子将手里的茶杯狠狠地砸到了地上,“我养你们这些人,都是白养了?连一个两个小丫头片子都摆不平,还敢跟我提什么情理之中?”
幕僚们吓得齐齐跪了下去,连声说着:“臣不敢!”“臣不敢!”
“不敢的话,就好好盯着许、冯两家,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报。”三皇子揉着额头,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却没想到遇到栽在两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手里。
幕僚们道了声“是”便惊慌地起身退了出去。
冯婉儿被人带着一路南行,身体日渐好转。
二月的江南,春寒料峭,却带着一些空蒙的春意,远远的望去,让人觉得心里舒畅了很多。
冯婉儿拥着厚厚的棉被,看着窗外的风景,她不是没有出过远门,她也曾经跟着家里人去过梧州,但是这次出来,冯婉儿觉得自己的心情跟以前不一样,这次虽然经理这样的凶险,但是冯婉儿却觉得自己就好像是重生了一般,离开了京都这个牢笼,以后天高海阔任自己翱翔。
想到这里,冯婉儿不由得笑了出来,因为身体还是很虚弱,声音不大,但是一直陪侍在侧的林嬷嬷还是听到了,欣慰的道:“姑娘心情很好啊。”
冯婉儿曾经在娘亲的庄子上见过林嬷嬷,知道林嬷嬷是娘亲的心腹,便没什么戒心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当初沈氏远嫁京都,为了安置这些陪嫁的人,曾拿出嫁妆在寸土寸金的京郊置办了一个小庄子。那庄子里面有个温泉,冯婉儿经常跟着去庄子上玩。
林嬷嬷一家,是沈氏最为信任的,所以才让他们护送冯婉儿去岭南。
冯婉儿从来没有去过越州,她看着外面的风景,感受着吹拂到自己脸上的风,问林嬷嬷:“嬷嬷,越州是什么样子的呢?”
林嬷嬷道:“越州啊,靠近海边,经常有大船出海,每到大船出海回来,就会很热闹。”
冯婉儿有些担忧地道:“我自小在京都长大,也不知道到了越州能不能住得惯。”
林嬷嬷笑着说:“夫人在越州过了十几年呢,小姐也一定能够住的习惯的。”
“我曾经听娘亲说过,说越州那些出海的大船比三层的楼房都高呢,嬷嬷,真的有那么高吗?”冯婉儿一脸好奇地问道。
林嬷嬷耐心答道:“当然有那么高呀,海上的浪头那么高,船太小了容易翻。而且船在海上一漂就是几个月,船大一些,才能满足船员的生活所需,并多装运些咱们这边的货物去和海外的人交换。”
林嬷嬷的话让冯婉儿听得很是向往,忙又问道:“嬷嬷,那大海的另外一边是什么样的呢?”
林嬷嬷笑着回道:“我曾经在越州见过那些从海外过来的人,跟咱们不太一样,肤色不一样,眼珠子的颜色也不一样。那个时候我还小,家中来了一位海外过来的姑娘,头发是红色的,像火焰一样红,眼睛是蓝色的,跟大海一样蓝,那皮肤就跟牛乳一般的白,说的话奇奇怪怪的,大家都听不懂。”
冯婉儿听的神往:“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吗?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