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侯老夫人的目光暗淡了下来,继续道:“能够保留爵位,还是因为当时得了太祖的一道赦令,我们平西侯一脉,战场上起家,曾经多次救助太祖脱困,太祖皇帝就给了平西侯府一道免死金牌,因为祖辈的处置不当,丹书铁券跟免死金牌一并被朝廷收回,侯府又经历了两代人,这才又有了从新征战沙场的能力。”
许栀自然听说过当初在战场之上,郑家那位文武全才的二郎曾救过先帝一命,只是不知道,先帝竟然把丹书铁券又给了平西侯府。
平西侯老夫人道:“你们的大伯父,不是个有上进心的,这平西侯的未来,还是要担在源哥儿肩上。”
平西侯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伯祖母今天把这些事情交代给你,是希望你去了越州之后,把事情跟源哥儿讲清楚,这边还有几个铺子庄子的地契,是用来安置当年跟着你祖父征战回来的人。”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平西侯老夫人脸色突然有些惨淡。
许栀见了,赶紧给她倒了一杯热茶,“伯祖母,我一定会和相公说的。”
“平西侯一门到现在只剩下这一点的血脉,源哥儿媳妇,我也不怕你笑话,你的这位伯父,娶了小陈氏之后,将这侯府交给小陈氏照管,小陈氏是个善妒之人,重要的事我也是决计不能交到她手上的,往后光耀门楣,就看你们了。”
许栀恭声道:“谢伯祖母教诲,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平西侯老夫人点了点头,“日后无论爵位落在哪一房的头上,源哥儿跟大房始终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至亲,希望你们看我这个老婆子的份上,拉大房一把。”
许栀临走之前在炕前跪下,给这位老人家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平西侯老夫人连忙道:“好孩子,不用行此大礼,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也算对列祖列宗有个交代了。”
许栀回去时已经很晚了,路嬷嬷还在她的房里等着她。
许栀跟路嬷嬷把老夫人跟她讲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路嬷嬷听了之后,长叹一口气,道:“当年郑家的二郎,那真的是文采武艺无人能及,兼之又是一表人才,真的是名动京师的人物,只可惜英年早逝,要不然咱们大梁的边疆,也不会这么太平。”
翌日一早,一辆辆马车从郑宅侧门驶出来,许栀坐在其中一辆马车上,因着时间尚早,街上除了几家早点铺子已经开门,别的铺子还未开门。
许栀挑开车帘,看着熟悉的京都街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但是她知道,从此刻开始,自己就要走上一条从未曾走过的路。
但是许栀并不害怕,因为有太多人支持着她往前走,马车快出城门时,她放下了帘子,开始琢磨昨天下午收到的消息。
平西侯夫人小陈氏三天之前带着一双儿女去城外大佛寺还愿,听说要在寺中斋戒十日。
许栀以为这是小陈氏单纯地想给她一个下马威,为的就是让她知道,这平西侯府是她小陈氏做主。
但是昨天下午,大佛寺那边的消息传过来,说小陈氏的女儿郑云云跟三皇子的侍妾李氏在大佛寺后山赏花之时,从山路上摔了下去,腿摔折了,还需要在大佛寺静养些时日。
许栀想到郑云云,觉得这场意外来得有些不寻常,早不摔晚不摔,偏偏在这个时候摔了?
还有,郑云云为什么偏偏跟三皇子的侍妾李氏在大佛寺有往来?
李氏又为什么恰巧在这个时候去大佛寺求子?
许栀十分警觉,觉得这是三皇子对平西侯府有所企图。
如果郑伯源没有从军,平西侯府其实跟京城很多破落勋贵之家一样,过着看似富贵的日子,其实没什么前途,但是现在不一样,郑伯源有军功在身,还和许家结了亲事,那三皇子为了得到许家的势力,说不定就会打郑云云的主意。
不过现在郑云云断了腿,这事情就得先放在一边了,如果她的腿养的不好落下残疾,不光是不能够进皇子府,就是换作别的寻常人家,亲事也是要受到影响的。
不能不说,出手让郑云云发生意外的人,真的是打到了蛇的七寸之上,一招制敌,干脆利索。
许栀这次回平西侯的老家,要先去通州,从通州坐船去冀州,等办完事后,再坐船到钱塘,然后从钱塘一路走陆路去越州。
许栀注意到老管事在城门外接到一队人马之后,便将那队人马和自己的队伍合在一起,随着自己的车队一路往通州而去。
大梁境内一直还算安稳,行走在路上,只要不是什么山高林密之处,基本上就不会有危险。而且官道上,每隔百十里路就会有一处驿站,出行也比较方便。
从通州上了船后,一路往南,郑源源很是兴奋,一直从船舱往外看,兴奋的脸都红了,对许栀说:“嫂嫂,你快看,岸边还有放牛的。”
许栀看了,岸边有一个骑着牛的牧童,那牛慢悠悠的走着,牧童则是闲适的坐在牛背上,低着头摆弄什么东西,很快,一阵悠扬的笛声似有似无地传了过来。
郑源源激动的道:“嫂嫂,那牧童吹笛了吗?真好听!”
王嬷嬷在一边说道:“姑娘,不如咱们在此处稍作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