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柏这样的想法太超前,饶是吴慕岳听了之后,也琢磨了好一会儿。
吴慕岳状似无意的道:“都是各家的绝学,拿出来让别人学了去,怎么对得起祖宗呢?”
许柏回道:“可是这个世道就是要往前发展的,舅爷,您看历史上的那些能工巧匠,死守着家传之术的,早就失了传承,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而且应该重视技艺的发展,不能停滞不前,不说别的,就说江南的丝织,每一次技艺的改进和提升,是不是都会带来一次社会的进步?”
许柏只是话赶话的说到这里,而且说的话逻辑性也不是很强,饶是吴慕岳听了,也是有些理解不了,不过吴慕岳能够理解许柏说的技艺应该是那些手工艺人所掌握的技术。
陈玉园这几年除了习文就是练武,对于许柏说的这些自然是不懂的,越是不懂,听得就越是认真,甚至觉得很有意思。
吴慕岳实在是忍不住了,问:“柏哥儿,你这些话是听别人说的呢还是自己想出来的?”
“有大哥教的,还有书上看的。舅爷,我不喜欢看那些八股文,我喜欢看杂记,我觉得任何一个国家,想要强大起来,就必须有银子。而银子怎么得来的,就得把这个国家各行各业的技术发展起来,这些人的技术发展起来了,就不愁这个国家发展不起来。”
吴慕岳对这个孩子突然有些刮目相看,问道:“柏哥儿,你有没有想过你为来要做些什么呢?”
许柏真挚地说:“我想走科举,现在只有参加科举,有个一官半职才能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大哥跟我说过,只有我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所以我目前的目标呢,只能好好的读书,通过殿试,然后在朝堂上有个一席之地,再去实现自己的抱负。”
吴慕岳又问:“那你的抱负是什么呢?”
许柏笑嘻嘻地道:“远的不说,就说咱们刚才讨论的这些,我就可以做一做。到时我把各行各业的顶尖人才组织在一起,安排他们一起讨论,钻研,把自己手中的技术发扬的更加精进,更加的先进。”
吴慕岳没想到许柏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一开始还觉得,许家人让他跟着玉园一起习文练武,日后不是让他做官,就是让他去参军。凭着永宁侯府的威望,再加上许荛和许棣父子的能力,许柏这个许家最小的孩子,只要不是自己作死,总能有个很好的前程,谁知道他竟然会有这样新奇的想法。
陈玉园问许柏:“柏哥儿,那你以后还会继续习武吗?”
许柏道:“当然要,不过习武只是我强身健体的手段,不是最终目的。我还是想专门研究武器,我把将士们的武器给研发的厉害了,到时候他们上了沙场,既能够多杀敌人,又能够保护自己。”
陈玉园听了,一脸羡慕地道:“柏哥儿,你这个想法真厉害。”
“这个还只是一方面呢,除了军事,还得顾好民生。比如玻璃,透明度好又牢固的,可以用来当窗户,比那些糊窗户的纸更挡风。但是因为价格高,一般人家根本就用不起。为什么价格高?就是因为做这个的技术还不成熟!我要带着工匠们好好的研发,改进技艺,提高产能,玻璃便宜了,家家户户就都能够用得起了。”
吴慕岳跟陈玉园皆是一脸赞同。
许柏道:“各行各业的技术都提高了,还愁这个国家不能强大,还愁这个国家的人民生活不幸福吗?”
许柏的想法,与吴慕岳自幼接受的教育截然不同,但吴慕岳不是一般人,他从许柏的话里听出来很多有用的东西,吴慕岳知道,许柏的想法,其实是对的。
六部之中,掌管各种技艺的是工部,但工部又是六部里面最不受重视的地方,如果按着许柏说的,这个工部其实是最应该受到重视的,可是,不重视工部的惯例不单单本朝,就是前朝,或者更前的朝代,都是这样的。
马车一直往前行驶,直到看见在甘州十里亭等着的许荛,吴慕岳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许荛接到吴慕岳之后,就让许柏跟陈玉园骑马,他跟吴慕岳坐在马车上。
吴慕岳把他的疑惑跟许荛讲了,许荛听后点点头,就是在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嘛,还有交流会、研讨会,这些很符合他那个时代大多数人的认知。可是现在,别说这个生产力了,就是科学也很不容易被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