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静冬还能记得，跟老顾生前最后的一段话，就是说了些学校的事情，他还摸着白小白的头，开玩笑告诉他。

“外公全屋里就书房里的书最值钱，以后都传给你。”

郝女士在旁边还笑话他跟不上时代，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都看电子书了，就连做习题都是网上做的作业。

白明把洗好的碗倒扣在锅台边，统一清好之后，拿着干碗布一个个的擦，沉默的听着顾静冬跳跃思维的碎碎念。

白明对老顾的印象，就是一个笑眯眯爱开玩笑的人，很随和，第一次上门，问白明会喝酒吗？

白明那会有点紧张，主要是再遇顾静冬之后的一切，都跟做梦一样，想也不想，直接就点头。

老顾神色怪异的看了白明一眼。

常喝酒的人都知道，喝酒的说法分了好几个等级，二两以下度量的人，一般出门都说自己不会喝酒，二两到半斤八两的量，就说自己会喝一点，但是不常喝，等到再往上，千杯不倒，就是白明这么个态度，直接点头，一声不吭。

顾静冬知道的，老顾是开始心疼起自己私藏了好些年的酒了。

前些年，那些酒被顾静冬糟蹋过两瓶，气的从来没打过人的老顾抬起巴掌来打了顾静冬肩膀两巴掌之后就更加珍惜为数不多的私藏酒了。

白明回过神，急忙现场补救，谦虚的说道：“会喝一点点，一小杯。”

这下老顾舒坦了，饭桌上毫不吝啬的给白明倒了一小杯酒，笑着跟他探讨一些酒的味道。

顾静冬不喝酒，十几岁的时候，跟余少安分手吵架，躲在阳台上喝了半瓶的白酒，彻底给喝伤了，有时候闻见酒味都想吐，所以他们嘴里说的这酒是浓香还是淡香，偏甜还是偏辛，她都一概听不懂。

白明倒还好，对这些多少懂一些，也能跟老顾搭上两句。

郝女士这么些年，一直不允许老顾喝酒，偏偏他是个嗜酒如命的人，白明还没有归队的时候，总算给他找到了一个喝酒的正当理由，美其名曰，我女婿想喝。

不过后来他在队伍里，听说了老顾突然走的消息，也曾经努力过想回来，甚至差点为此做了逃兵，连老顾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如今再回来，连痕迹都消失了很多。

这样的话题，有点伤感，白明沉默的把碗一只只的放进了碗柜里，垂着眼睛，回忆老顾给他的全部印象。

结婚的那三年，队伍里真的很忙，过年时间，他私心里恨不得只黏在顾静冬的身上，所以到头来，对老顾除了那样初见时候的印象，其他的似乎都没有多干什么过。

顾静冬抓了抓头发，主要也是因为王权刚的父亲给她带来了震撼感动和眼泪，才想到了自己的爸爸，老顾给予她成长环境的条件要比那些贫困孩子好很多，她很爱老顾，相同的，老顾也很爱她，只不过，有些话，在国人固有的含蓄性格里，很难当面讲出来。

她的说话完全没有个章法，一会说到东一会说到西，说完了自己的老顾，话题一转，就转到了白明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