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净的白瓷碟子上立即出现一团小小的水雾,绯绯便将这当做自己的画布,伸出肉肉的小指在上面戳来戳去,还非要拉着宣容看自己画的小花。
宣容则脊背挺拔,正襟危坐,只有绯绯闹腾时才会出言提醒几句。
“下月的秋猎如何了?”龙冥问坐在身旁的宴知怀。
此时刚好酒温好了,宴知怀提了酒壶,给龙冥倒酒,清澈的酒水倒进白瓷杯子中,发出悦耳清脆的声响。
“骑装和场地都预备妥当了,倒时定能尽兴。”宴知怀不卑不亢地答。
“秋猎?是秋天出去打猎的意思吗?”绯绯听到了两人的谈论,立即兴奋起来,圆圆的眼珠中几乎要冒出星星。
不等人回答,绯绯又自顾自地往下说,“秋天打猎是不是要骑大马马的?绯绯也想骑大马,宴哥哥冥哥哥可不可以带绯绯也去打猎呀?”
聒噪的小姑娘闹腾得欢,龙冥眉间烦躁地一拧,正要教育她安静,门外却突然传来更为聒噪喧哗的声音。
“这不是将军家的赵公子吗?也有闲心出来玩?”声音尖细刻薄,光是听着这样的声线,便可以想象出一张纨绔子弟的脸。
“与你何干?”另一人不客气地回怼。
这四个字让绯绯认出了声音的主人,登时警觉地站起来,望向门外,“是绯绯的哥哥。”
绯绯连忙提了裙摆,迈开小短腿噔噔噔地跑过去,推门探出半个脑袋,此番举动放走了屋内刚刚升起来的热气,龙冥眉间一抽,却并未出言阻止。
此时的门外正针锋相对地站着两拨人。
赵凌风一身玄色,身姿挺拔,他身量比同龄人高些,黑色常服更显得他身量长,立在那里周身便是一股冷冽之气,如青竹上的初雪一般,清朗孤冷。
他今日本来是和同窗好友们来此用饭的,却见自己的妹妹跟着几个男人进了包厢,以为她被骗受困,这才赶紧寻来,没曾想刚上楼就遇见带着一队家丁的郑源。
郑源喜好铺张浪费,出来用饭也要随身携带一众仆人,自己拿了一把折扇,扇面上不知从何处求来的字,颇有几分书生气。
这扇子便是他身为学子唯一的书卷气息了,他又摇得像个花花公子,实在让人看了不适,开口时也分外目中无人。
“赵公子怎么一个人出来?也没带个家仆,那么慌慌张张的样子该不是来找那个不守规矩疯疯癫癫又爱乱跑的赵凌绯的吧?”郑源优哉游哉地摇着扇,从头到脚地将赵凌风细细打量一番,见他穿的衣服料子不如自己,虚荣心又更盛几分。
在学堂比不过他,在吃食住行上还比不过他吗?
“绯绯何时不守规矩?”赵凌风被戳了逆鳞,剑眉一竖,双眼几乎迸射出几粒寒星,“绯绯天资聪颖,即使不守规矩也是不甘于墨守成规罢了,哪像你这等资质平平骄横跋扈的膏粱子弟?”
“你说我什么?”郑源怒了,折扇“啪”地一收,细眼一瞪,像是野猫打架时怒发冲冠地紧盯着赵凌风的眼睛,“你不过是个将军儿子罢了,也敢口出狂言,敢不敢与我比划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