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时辰,寅时。
正是人最困的时候,一行灾民偷偷摸摸进去县衙,却呆立在原地,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何时进过县衙,想的当然,进来后完全不知道路。
开弓没有回头箭,灾民聚在一起窸窸窣窣讨论,最后决定来都来了,时间还早,仔细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粮仓。
没错,他们偷摸进县衙就是为了偷粮食,他们不信这吃的腰身粗圆的刘县令会没有赈灾粮食!
或许是老天爷都怜惜这群可怜人,还真叫他们找到了粮仓,远远地灾民看见有侍卫把守在粮仓前,侍卫打着瞌睡,木门上挂着一把大大的铜锁,透过门中的缝隙。
灾民分明看见里面成堆的粮食,甚至还有放不下散落在地上的。
灾民捏紧拳头,一股恨意萦绕在心头,眼泪不自觉漫上眼眶,不是男儿不落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狗官!
卯时,天刚亮。
迷人心眼的愤怒使灾民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迎来一队换班的侍卫,侍卫大喊道:“谁在那儿!”
灾民一回头就看见奔来的侍卫,顿时作鸟兽状四散,急得抱头鼠窜,但他们对县衙的熟悉度完全没有侍卫在行,不一会儿就被追上。
棍棒狠狠打在身上,本就在被饿的极瘦没有抵抗力的身子,骨头咔嚓断裂,鲜血落满地。
侍卫长厌恶的看着这群灾民:“打出去!别把血弄在县衙的地上,脏死了!”侍卫长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粮仓,冷笑,“就你们还配吃粮食?活着都是浪费!”
侍卫几人抬起被打的要断气的几人,蛮横地将人甩出县衙。
灾民轱辘轱辘滚在绯绯的脚边,鲜血蹭在绣花鞋上,黏湿了毛球。
可绯绯完全不在意,她本是和宣容徐亦天刚亮就出来调查赈灾一事,可到了这儿发现有不少妇女灾民在哭天抢地。
那滚落下来的身子,鲜血淋漓,支棱出来的骨刺,进气少出气多的模样,深深刺痛了绯绯的心。
绯绯蹲下身,轻柔的抱起其中一人,问道:“怎么了?告诉本宫,本宫于你做主。”
男人艰难的睁开眼睛,望着眼前似如仙女的女子,头戴步摇,绫罗绸缎,便知此人此言不假。
男人的眼角缓缓流出眼泪:“草民……草民知道夜闯县衙有罪,可那也是逼不得已啊……草民不这么做,全家老小迟早会被饿死!可哪曾想,夜闯县衙那狗官粮仓全是粮食,却不肯派发于我们!”
男子越说越激动,呕出一口鲜血,“草民不甘心啊!不甘心啊!我们不曾做错过什么,为何要如此待我们!草民……不甘心啊……”
周围的灾民听到男子的声音,哭的越发厉害,也有人眼睛红红的,却早已流干了眼泪什么也哭不出来。
男人、老人或妇女或孩童都饿的不成人样,有些已经盖上了草席永远醒不过来,漂亮的女孩儿或壮实青年跪在地上,头上插着一根草标,神情麻木死寂。
绯绯脸色涨红愤怒不堪,一股愤怒堆积在胸腔似随时跳跃而出。宣容面色阴翳,藏在袖子里的手捏成拳头。徐亦更是暴跳如雷,青筋暴起,满口数不清的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