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极深,空气中都飘上了一股白色的雾气,像是飘在半空中的白纱。
尤其是卧龙山这样树林茂密的地方,夜间的露水和雾色更是厚重,即使不从草丛中走过,外衣也是一片水色,发丝都被空中的雾气染成了一片晶亮。
月亮当空,正是山野间走兽捕猎之时,这个时候是不利于继续前进寻找的。
于是绯绯便止住了脚步,寻了一处山洞歇脚。
夜晚的山洞像是张大了嘴等待猎物的怪物,绯绯边走边拾掇了些干柴进山洞,动作麻利地生了火。
橘色的火焰瞬间照亮了整个山洞,漆黑的石壁也温暖起来,绯绯脱去披风,露出火红的骑装,坐在篝火边整理佩剑。
朦胧的黄色映在长剑上,本是冒着寒光的剑锋也染了点温润的气息,绯绯的脸在一片迷离的橘色中煞是好看,英气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着,一汪碧玉般的眼始终荡漾着些忧虑,其中瞧得见闪烁跳跃的火苗。
这忧虑不是闺中女儿的愁绪,而是家国情怀的大义凛然,她坐在那里,迎着山口处吹来的风,影子摇曳在石壁上,竟也无比威武凌厉,能让人生出些敬畏。
火光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像是跃动的舞者,撕裂拉扯,洞口和外面的气温天壤之别,像是隔开成了两个世界。
耶律图诨很有耐心地蹲守在外面,几个手下也在他身边像是鸡仔一般挤在一起,隐没在灌木丛中。
刚才狼狈地躲避刀锋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因此纵使心中恨得牙痒痒,耶律图诨也只得保持安静,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眼睛透过灌木丛的缝隙死死等着山洞中的绯绯,气愤得拢在袖子中的手指蜷缩,几乎陷入皮肉之中。
只要她睡着了,就是手到擒来,到时候就是任他处置!
如此想着,耶律图诨额前的细汗渐渐冷却下来,松开了手掌,搭在腰间的佩刀上捏得发紧,手下见了,也纷纷警惕起来,绷直了脊背,捏住刀柄。
众人在草丛中蹲了许久,腿已经麻了三轮,直到月色逐渐沉入乌云之中,才终于等到绯绯闭眼睡去。
但是眼下依旧不是动手的好时机,耶律图诨双腿微微发抖,却还是很有耐心地等着绯绯沉睡过去。
他心中早已按捺不住,凭什么他堂堂二皇子在外面蹲着,那个女人却能舒舒服服地躺着?
半夜时,绯绯点起来的那团篝火燃尽了木柴,逐渐熄灭,褪去了热度,山洞中的火光逐渐冷却黯淡,火堆中渐渐飘起一团白烟,气温急速下降,而盖着披风的绯绯却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反应。
很好,她睡着了!
耶律图诨压抑住几乎要蹦出心口的心脏,激动得肩膀都在发抖,像是饥饿极了的狐狸,终于瞧见蹲守的猎物出现了破绽。
他向身后的手下做了个手势,几个黑衣人便立即从他身边散开,匍匐着身子,佝偻着背,小心快速地逼近山洞。
他们进入了山洞,月色正好照进洞口,洞穴中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