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琴然喝的也是醉醺醺,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拍拍惜瑶的肩,大放声道,“开心!怎会不开心?我从小就爱贪玩,此生能够有此一次把酒言欢的潇洒放纵,足矣!”
说罢两个人便再也支撑不住,幸好有墨云箫和文煜这没醉酒的二人接应。
墨云箫轻巧揽起风琴然的身子,向外传音,“隐尘,速去药房取醒酒药材,人参二两,白芍、瓜蒌、枳实、生地、茯神、葛根、甘草和酸枣仁各一两,准备两份,熬制成汤。”
“是!”冰河外围响起隐尘领命的声音。
吩咐完隐尘后,他侧首对旁边的文煜道,“她们需要醒酒,先送她们回屋。”
文煜颔首,也喊来随身暗守青茗,让其跟着隐尘一同前去抓药,自己则抱着惜瑶随墨云箫施展轻功轻步踏回。
墨云箫一路抱着晕沉沉的风琴然进了一间小院。
追音涯上下一切摆设从简,仆人没有女性,人也很少,只留了个别几个轻功好的负责值岗报信和打扫的,实际上他们并没有什么武打的功夫。这小院落还是当初他们在师父座下修习时的住所,多年未曾来过,不由萌生一种叹惋的怀念感。
安置好风琴然后,墨云箫一直守在她床边,等着隐尘拿醒酒汤进来。不多时就见隐尘风尘仆仆立在门口,他微怔,动作如此迅速?
他轻声道,“端进来吧。”
隐尘不好意思地挠头,磨磨蹭蹭地露出一颗头,“少主,药房柜上没有标注药材名字,属下不认识,找不到您所说的药材……”
师父教授他们三个弟子医药辨认时刻意没有在药柜上标注,目的就是让他们时刻记着每一种药材的所放之处,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熟练找到。隐尘当然不可能知晓,是他强人所难了。
墨云箫眉头一皱,“药房没有人?”
隐尘恭敬答道,“没有,打扫的仆从说药老不久之前出门了,要过几日才回来。”
他无奈神情尽显,伸手揉向额角,为风琴然轻掖好被子后抬步出了房门,“你在这里看着,我去药房取药。”
隐尘拱手应是。
墨云箫快步出了院落,以神速向药房奔去,快速取好药材后放入药炉中,以适度的火候煎熬。
就在此时,一团黑影飘落在药房外,是休临手下的人,“启禀少主,大祭司让属下来报,各国庆贺少主继位的仪仗队最迟明日黄昏到达,请少主掌控好时间,尽快赶在各国使者到来之前赶回族。”
墨云箫眼中没有任何颜色,淡淡应道,“我知道了。”
暗守见任务完成,身形一闪,一如来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刚走后不久,又一名暗守出现在药房外,这次是墨云箫自己手下的人无疑,“少主,据安插在泽川兰翩公主身边的探子来报,这次泽川来者不善,且寒太子恐怕有备而来,意在兴风,不在恭贺。”
凤眸霎时阴沉如滔滔江水,漆黑的根本看不见底,眼光所到之处都仿若冻结成三尺寒冰,“通知大祭司速调二十万明卫精兵和五万暗守,在泽川行宫外隐蔽埋守。”说罢又沉声强调,“不得有误!”
“遵命!”暗守得令之后飞速奔回辰族传达命令。
云白飞袖在药炉一点点变烫、药味一点点蔓延开时才逐渐生暖,墨云箫见醒酒汤熬的差不多时将其倒入早已准备好的汤碗中,亲自端着醒酒汤回到刚才的院落。
隐尘面色一惊,就要来接汤碗,“少主,让属下端进去吧。”
墨云箫直视前方,径直向前走,淡淡说了句,“不用。”
隐尘用衣袖擦了擦额上刚刚渗出的冷汗,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多年来真的从没见过少主亲自动手煎药端药,就连郁夫人都不曾有过这种待遇,这风大人真是个有福气的。
醒酒汤喝到一半时,风琴然模模糊糊睁开眼,对着床前正在端碗拿勺喂她的墨云箫温和一笑,“上次你昏倒时我也是这样在床边守着喂的你,我们扯平了。”
墨云箫轻轻抚上她的脸,眸底最后一丝冰冷也被融化,“你的酒还没全醒,闭眼再睡会儿吧。”
“你去哪里?”风琴然问。
他含笑朝她额头上一点,“我也去睡,就在左侧隔壁,不会太远。”
风琴然沉默点头,很听话地闭眼继续睡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她发现自己颠倒来去实在睡不着,不由蹙眉起身,披起衣服就朝屋外走去。来到左侧房间门口,轻手推开门,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也不闲害羞,就着月光继续轻手轻脚地向床边走去。
墨云箫在她推开房门时就睁了眼,本要警惕出手,可发现这气息太过熟悉,确认是风琴然后放了心。可身体顿时又僵硬在一处,她这时来找他作何?
“墨云箫,你醒着呢吧?”风琴然小声问。
他躺着的身子没有动,只轻轻回应了一声“嗯”。
风琴然抿唇哀叹,“我一个人睡不着,想让你抱着我睡,可以吗?”
墨云箫通身僵硬更甚一重,半天没反应过来,他没有听错吧?这真的从一个女子口中能吐出的话?这般的大胆无所忌,偏偏也是这般的诱人身心。
风琴然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他回应,以为是他是真累的睡着了,“你不说我就默认你同意了。”将披着的外衣挂在了屏风上,褪去脚下的鞋,挤上了床。
床虽不大,但也足以睡下两个人,风琴然轻手掀开被子躺在墨云箫身侧,复又放下被子。
自己也很奇怪,第一次同床共枕,她竟然一点都不紧张不害羞?真是年年有怪事,今年特别多啊!
追音涯的夜晚十分寒冷,尽管门关着也能感受到冷风呼呼的冷意,她不自觉朝他怀中凑了凑,搭上他的一只手掌,发现冰凉的紧。她微微蹙了眉,手中涌出一股暖流覆上他的手,传输这融融暖意。
不多时,她也困倦来袭,均匀呼吸声接连传出。
其实墨云箫一直未睡,自她躺在他身边一刻起,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一瞬停滞。被她覆上的手掌尽管转变的温热,但依旧僵硬不已。
有些事情,越是深沉久远,越是伤心痛骨,就越是怕她知晓;而有些东西,也是如今他给不起的。他也需要时间改变这一切。
所以,他选择了沉睡的伪装,不去拥抱,就不会有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