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透过窗纸,给屋内渡上了一层暖暖的慵懒闲情,可在风琴然的眼中,只剩下了满眼的忧郁。醒后的冷静些许,不觉着头部如炸裂般的疼痛,随后,她也看清了许多东西。
她轻轻推开窗户,看向外面的景色,再望望四角的天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后悔当初的决定了么?如果重来一次,她还会选择这条路否?
人事从来不能两全,在她选择跟他回辰族时,就注定了她要承受这样的一切。
“迎雁,去封府。”风琴然淡声吩咐。
迎雁垂首应“是”,揽着风琴然的腰身从窗户中飞出。
而此时的封家家院里,已是血尸横野,狼藉遍地。满眼鲜红欲滴,风一过,卷起弥漫的浓重血腥味道,她并不觉得恶心,而是处在不见曙光的黎明,心中天地骤暗,再无一点点期冀。
她看着封家上下倒在血泊中,封老家主断头,封述珀被一剑穿喉,余香在爱人父老面前痛不欲生,适英哭着喊着自己不能没有阿爹和爷爷。
那一瞬,她亲眼望着余香缓缓举起了那把封述珀战死的长剑。
“不要!”风琴然猛地惊醒,身形快步一跃,想要夺走余香手中的剑,可还是迟了。
余香以剑自刎当场,面目沧桑凄凉,唇角却依然在笑。
风琴然的双手上满是余香流出的鲜血,悲痛的不能自己,扶着余香逐渐冰冷的身体,“余香,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余香唇角含血,轻轻摇摇头,“不是你的错,你处在中间步步为难,我……知道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风琴然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余香和整个封家,唯有用这三个无用的字眼来忏悔。
余香最后含笑道,“琴然,能认识你,结金兰之义,为此生之幸。不要怪罪自己,也不要怪罪少主,是我们家对不住你……还有,适英和景星……就拜托你了……”
血染的庭院无故飘下几片落叶,打着旋儿亲吻到余香的衣襟上,似在告别这一生的哀乐聚散。
适英跪在地上轻摇母亲的胳膊,痛哭流涕,“阿娘!我不要你死……你起来啊!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讲话了……我听你和爹的话……阿娘……阿娘……你别睡了,起来吧……”
昨夜腥风雨,今日见人绝。合欢尚未参,贻笑不成家。
这满园的尸身,满园的鲜血,虽然不是出自她的手,可终归到底都是因为她一人。余香的话,她还是没有听进去,无法做到若无其事。
风琴然眼含泪光与悲痛,轻轻放下余香的尸体,转身却瞧到适英已两手拿起那把沾染父母亲鲜血的长剑,愤恨怒视前方那身尊华白衣身影,跑过去想要为父母报仇雪恨。
她刹那惊叫,“适英停下!你杀不了……”
“嗖”的一声空响,一支箭羽步穿适英的胸膛,乳白色的小裙子立马印上朵朵血莲。适英感到心脏处剧痛无比,如雨打残的凋花,冷风轻轻一吹,便残落地上,了无气息。
风琴然彻彻底底地怔在原地,举足无措。她还没有送出今年给她的生辰礼物,她还没有安慰被母亲家法的小脸哭的红肿的她,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余香其实适英有着自己的坚强,不似余香说的那般软弱。若是真的软弱,她就不会选择拿起沾满父母鲜血的长剑去斩杀仇人。
而最后,风琴然徒留一瞬的崩溃哭喊,嗓音沙哑的沉重,“为什么?她只是一个孩子!会碍到你什么事?”
那身居高位的人默默望着她,一声未吭。
一人走进来,向他禀告,“少主,封家上下,潜逃、未逃与逃后又回来的,共计三百一十六人,无一活口。”
只是一瞬间,风琴然面如死灰。
无一活口……这么说,景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