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主子脸色不对,隐尘赶忙扶住墨云箫,“少主小心!”
宫门口的六人听见动静齐刷刷向这边看来。
墨云箫拂开隐尘的手,立刻闪没了身影,与其说刻意逃避,倒不如说是不敢面对。
老随从接连摇头叹气。这一切,真是造化弄人啊!本以为自己重燃了希望,可以再续前缘,如今却发现自己又欠了一条人命,还是曾经费尽心力都要救回他的恩人。墨少主,恐怕一时是难以接受这样子的现实了。
楚越像个调皮猴一样追问老随从,“吴老,刚才您和他都说了些什么呀?看把他吓得失魂落魄的!”
柳霜微斥,“小越,别人家的私事,我们怎能肆意打听?”
楚越不甘地撅嘴,觉得姐姐说的有道理,终是妥协,“知道了,姐。”
吴老破位赞赏地看着柳霜,他觉得柳霜公主虽是女儿家,却很识大体,从容不迫,端重持稳。太子同她比较来说,还是要逊色一些。毕竟太子年纪尚轻,未经世事,还是需要多磨练。
寒岐轩也在同时微诧看向柳霜,不是因为她训斥弟弟,而是因为她那眼神之中不是只有礼节的遵守,还有不染是非的洞察秋毫。她是一个不会随意相信流言蜚语的人,只凭自己的直觉和感触判断。换句话说,她的独立意识很强,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
这……真的是那个温婉照人的柳霜公主?表面彬彬有礼的谦逊,内心坚强如刚的百炼?
信凉的碧海是一望无际的辽阔,大江大浪翻滚无边,江流一波接一波,代表着世事本无常。岸边青石上,墨云箫双目呆滞地瞭望远方,许久之后,手中突然多了一个光珠。光珠虽不大,但是灵力充沛,一看便是精修过的灵力幻化而成。
曾经的抱怨与仇恨,不及对方一点真情流露。那些已经让你习惯存在的人,突然间悄无声息的就消失不见了。徒留他一个人去面对,彷徨在深夜的曲路中,不知何种选择才是对的。爱与不爱,都是一样的错。
从里岳急匆匆赶来的文煜、文漪和惜瑶面对此刻静谧的情景,不知所措。隐尘不明白吴老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看到少主孤自承担一切伤痛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真的很无用,没有办法帮到少主什么。
文煜轻踏步伐来到墨云箫面前,微撩衣摆坐到他旁边。
墨云箫瞟了他一眼,淡淡笑说,“我没事,只是想要静一下。”
文煜当然不信他这鬼话,好笑道,“如果真的没事,那你为何心中苦闷?”
墨云箫移了视线,声音平静却又暗含喑哑,“前不久,我遇到了她,她换了一重身份,做了信凉的柳霜公主,也不记得之前的事情。而且,那么多罗寒至冰刺穿身,她能够平安无事,全然是原来的柳霜公主代替她而亡。”
而原来的柳霜公主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文煜亦是静默,抬头望天,此时风过云晴。
“可她早已是你的妻子,你们也举行过婚礼,拜过天地,你……真的打算放弃?”
想起之前的事,墨云箫忽然冷笑自己,“婚礼?那样也叫婚礼么?”
那不过是一场精心谋划的瓮中捉鳖,他是有心娶她,但那天休临和雪令的死亡,无声阻隔了一切,所以他不能再去见她。他只能独自默默站在她门前一夜,将自己变的更冷静,更坚韧。她痛,他陪着她一起痛;她一夜未睡,他陪着她一起不眠不休。
自惧魄回归,他才明白了那场巨大阴谋下的真正起源。一开始他怨,他恨,可仔细想过,就算没有失去惧魄,被仇恨蒙蔽的他真的就不会做出那些伤害她的事吗?惧魄的丢失,不过是为自己步步踏错找的借口。
文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墨云箫已经站了起来。他微惊,“你这是?”
蓦然回首,墨云箫只是风轻云淡地说,“我何曾如此不经世事?该做的大事一件都不能少,不是吗?”
落罢,他不说二话地走向队伍,横执起玄顾,“各位,此行路途遥远,会有十万凶险,而我们肩上是任重而道远。虽然我们人数上落后对方,但绝不能气馁,我们讲求的是精炼,只要互不生疑,配合有序,就绝对有信心战胜对方,拔得头筹!”
文煜三人早已作磨枪上阵的姿势,纷纷应是。
辰族里岳这方,少年英雄之间意气风发,风姿卓越非常,侠骨丹心,一片赤诚。无论接下来的路有多少险阻,他们既是勇者,又有何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