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痛苦的事无非有三种,亲友死去,碌碌无为,以及个人相思。如何才能体会一个人心冷至冰,慢慢融化掉,再而灰灭绝望却依然思之如狂的感觉?失控的感情一经说破,就像指间流水,会什么都不剩。
火热的快要烧红的凤眸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清丽人儿,有力的双手掰紧了柳霜的肩头,低下头吻了上去。
凉薄的唇狠狠触碰住柳霜秀软的唇瓣,诉说几十年来的疯狂思念。
柳霜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本能反应就是抗拒推开,奈何上身被禁锢的太牢,根本躲不开。
渐渐地,她意识飘忽了,脑海里不断重复的都是那风淡云轻的月白背影,随即绝望无助的眼泪滑下脸庞。
炙热的吻与淡淡的抽泣声打破了那份持久维持在二人间的平衡,墨云箫终是慢慢放开她。
柳霜仿佛没有知觉一般,没有墨云箫的支撑,身子一软,倒头向下栽去。
小云儿一声惊叫,飞速下去去接,却已见墨云箫翻身下去。它飞的速度也不再那么快了。
玲珑腰身一瞬间被他搂住,防止她下坠至死。墨云箫静静地揽着她下坠,想要为她擦去挂在脸庞的眼泪,却终放弃。你不言,我不语,只剩下一场尴尬。
刚落地,柳霜使出全身力气顽强地推开墨云箫,眼中泪意滚滚却又不肯落下,她像是被吓坏了,又像是极度伤心,踉跄了几步转身跑开。
有些事情一直是听外人说,她憋在心底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可今日再无法躲避,残酷的事实一旦被揭开,除了顺应,还是顺应。
他真的喜欢自己吗?还是常年寂寞需要一个女人来抚慰?柳霜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他,可她真的好害怕,怕这一切是真的。她已经有了心仪的人,不可能再喜欢上另一个,何况还有风琴然,她如果接受,不仅变成了第三者,又如何对得起死者,对得起他们之间知己知彼的友谊?
这种横竖都是错的事,她万不能做。
心里虽是这样想,但葱玉的双手已经蜷缩在一块儿,深深捂住嘴巴,慢慢蹲在一面偏僻的墙下,任凭可气的眼泪沾湿手背与衣服。
想起那抹月白,她心中黯然无措。失了初吻的她,对于陌川君,该如何面对?
她不知道的是,邻墙那里,墨云箫背对墙而站,双眸已然恢复平常颜色,那股火热的灼气仿佛被大雨倾盆浇灌,被迫熄灭。虽有万千灯火,他依然不能同她齐手并肩。
她的抽泣一声声地传入他耳中,更加揪起了他内心的自责。说好只是以朋友身份默默守护,但还是出卖了自己,他何时变成谎话连篇的一个人?
邻墙传来些响动,是柳霜站了起来。轻浅的步伐一下下向回家方向靠近,墨云箫却一步步后退。就这样,你进一步,我退一步,永远不再有交集。
他没有让柳霜发现自己,而是以一种遥远的距离沉默守望。
他看见她落寞的哀神,看见她踉跄不稳的步伐,看见她眼中对未来的迷茫。而他自己,不同样也是吗?
那一夜,辗转反侧,终是难眠。
柳霜窝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番,一会儿想到她与陌川君初见时的清风林间自成景,一会儿想到她与墨云箫从初见到现在经历过的种种,一会儿想到寒岐轩那日明确表明的态度。结果越想越烦躁,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苦不堪言。
鼻子深深呼出一口气,奉劝自己想开点。算了,仅此一次,以后和他保持距离就是。
墨云箫也是一夜未能好好休息过,大概只合眼了不到一个时辰,第二日早上又有一大批辰族密浙送来,他不得不早起批阅。
批着批着就犯困了,眼睛实在睁不起来,就倚着一只手打起盹。
帘外的春雪和秋图对视一眼,眼神中交相会意,春雪悄声走进去为少主披上衣服,再悄悄走出书房,和秋图两个人一起退下。
距离书房不远处有个小院子,平时供她们伺候主子得了闲暇的时刻来闲坐聊天。
两个人坐到凳子上,只听秋图叹了一口气,“我还是第一次见少主批密折累的睡着了。”
春雪却有些愁闷,径自在原地发呆,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