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叫柳霜看呆。以前没看见他俩具体如何相处,今日一观,可真是闪瞎双眼。没眼看啊没眼看,二人之间是活脱脱的妻管严。
忘却前世种种不好的因果,虽见面不相识,也值得令人心生暖意。
此时,自外人出现就一直躲在树后的江兆跳出,“霜霜,那两人是什么人?你的朋友?”
柳霜站起,远望天光尽头逐渐消失的两点影子,露出一抹欣慰的笑,“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如此弯绕,江兆更加听不懂,疑问百出,当再次看向柳霜身后时大笑起来。
柳霜当然知道他笑什么,湿漉漉的头发都要炸毛,往下滴水的脸蛋气得发青,胡乱拿刚才白得的手绢抹一把,火冒有三丈高,恼恨剜了江兆一眼,“掉过你的头。”
江兆有些怂了,吧唧嘴转身,跟看见母老虎一般,口中碎念,“完了,霜霜生气了,好可怕好可怕!”
柳霜心中简直绝望的不能再绝望。本来想等衣服自己干了再回去,幸亏秦正这个及时雨赶来解救她。
秦正马上差人拿了一件披风给柳霜,柳霜披着披风一路走回自己住所,紧接着泡了一个热水澡,准备躺床上休息。
外面知了声声叫个不停,吵得柳霜根本无法入睡。她翻来覆去好多次,在最后一次翻身时,屋外忽的传来一丝不正常的响动。
柳霜心头一警醒,仔细侧耳去听,像是打斗叫骂声。再进一步听,她能听出这是四人围打一个人的声音,其中一人一直在用脚踹,一人拿着鞭子抽打,一人从旁边井池里拎起一桶水,故意扔了些泥巴进去,搅成泥汤往那人身上一泼,还有一人嘴上说着难听至极的话语,不停谩骂那人“贱种”,应该是这伙人的老大。
老三说:“真不要脸,以前天天蹭吃蹭喝,现在竟然还来蹭学,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老四接着添油加醋:“可不是?一个离火堂弑父夺位叛徒的贱种,心术不正的很,以前就总勾引少爷,还害的少爷得了疯病,着实可恨!”
老二咯咯笑道:“贱种,你就认命吧,你本来就是天生的低贱命!”
老四紧接着提建议,“老大,要不今天我们就把他给……”
老大二话不说甩了老四一巴掌,“你傻?这里是离火堂,日夜到处有人监视,没有堂主的命令,你敢随意杀人?”
离火堂的规矩,未经许可,不准胡乱杀人,哪怕是最低贱最肮脏的人。
老四虽心有不甘,但碍于惧怕,没敢再有所动作。领头老大见打的差不多,十分解气,心情舒畅许多,命令组织内部各自解散。
从头至尾,柳霜没有听过那个人吭过一声。难不成是个哑巴?
好奇心勾起了她探索的欲望,她轻手轻脚下床穿好衣服走出去,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发现了那个可怜巴巴的女孩儿,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
一身脏兮兮的破旧衣衫,鞋子穿的太久,上面留下一些破洞,脸色也十分不好,蜡黄又瘦的只剩皮包骨头。怎一个“惨”字了得?
在同情她的同时,柳霜又有诸多疑问环绕在脑海里。女孩儿的父亲,离火堂的叛徒,和堂主江无际之间有什么过往?这女孩儿和江兆又是何种关系?......
柳霜走至女孩儿身前蹲下,以一双天真纯净的眼睛盯着她看,语气尽量符合八九岁小孩儿的口吻。
“姐姐,他们为什么打你呀?”
女孩儿双手抱膝,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指,一双带泪花的眼睛里有怒有恨,说话间咬字不清晰,“我也不知道,他们隔三差五就来打我,我已经习惯了。”
原来这女孩儿不是哑巴,柳霜接着问:“姐姐为什么不反击呢?你身上明明带着毒药,可以毒死他们。”
女孩儿异常惊讶柳霜知道她身上藏有毒药,眼神迷离起来,但还是选择了告诉柳霜,“毒药不一定要用来害人,还可以有其他用处。”
柳霜沉默了。这个女孩儿是想告诉她,毒药的另一种用处是能够得到自尽的解脱。从某些细枝末节看出,这是一个饱含悲伤的故事,就像彩虹湾的茶园一样,那其中的心酸痛苦,柳霜不敢去回忆第二遍。
女孩儿见柳霜不再说话,试探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柳霜回道,“柳霜。姐姐呢?”
“我叫江迪,是……是离火堂叛徒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