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是晚饭时间,离火堂大摆宴席,百姓在露天之下聚众吃起了大锅饭。在离火堂民众你一言我一语的热情交织下,从山外五国来的一行人第一次体会到民间真正的喜乐无忧。他们也十分尊重离火堂篝火舞会的习俗,特意在这一天换上专属于离火堂这个世界的异域服饰。
夕阳渐渐染红天际,当最后一缕暮光消失在事视野时,在一片广阔无垠的场地上,有序列人流陆陆续续地举起火把欢腾奔跑。有细心者不难发现,他们都是一男一女的间隔,男女各方身着统一服装,围着场地一圈又一圈地绕着圆,像一条长龙流动向中央,为黑夜点起明亮的灯光。
乐师凑出一首又一首激动人心的曼妙音乐,每个人站到预先排练的固定位置上,将火把稳稳插入火筒中,再有序退出,找到身旁已经搭配好的伴侣,手牵手,你一步我一步地就地起舞。
惜瑶惊叹不已,原来离火堂篝火舞会是这个样子,太有意思了吧!小手拉着文煜激动道,“煜哥哥,我们也去跳吧,据说在篝火舞会上助兴的所有情侣,都能为将来姻缘图个吉利!”
不管文煜愿不愿意,惜瑶拉起文煜就往场地中飞奔。
柳霜不甘落后,执起墨云箫的手十分向往地道,“快,我们也去!”
颜言也想尝试,但奈何自己一心钻研医术,没有空闲学过双人舞,看着那四人说走就走,在场地中央跳的欢乐又尽兴,表情上不免有些遗憾。
胳膊肘忽的被身旁人怼了一下,颜言侧头看向楚越,“杵老汉,干什么?”
楚越问道,“是不是也想去跳?”
颜言转头捧起半边脸,装作无聊地回道,“才没有。”
楚越站起拍胸脯自傲地说:“装什么蒜,想跳就去跳,本太子今日就大发善心,陪你跳个尽兴!”
二话不说,楚越兴高采烈地拽起颜言向人群中跑去,没注意到跟随在他身后的颜言,其实脸色早已泛起红晕。
见文漪身旁的人都去别处逍遥,寒清风不忍见他落寞,嘻哈走过去推了他一把,“漪兄,多少年过去,你怎么还是老样子,一个人多无趣,真不打算找个伴侣?用不用我帮你物色一两个?”
文漪无奈笑叹拒绝,“你不也一样?虽说是各大青楼常客,却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称心如意的。”
寒清风搂过文漪脖子,直接和文漪像好哥俩地套近乎,“那是兄弟我向往无拘无束的自由,只愿醉享花天酒地,不愿娶个母老虎回家。”
文漪和他闲谈道,“天下女子众多,还能个个像母老虎管着你不成?”
寒清风啧嘴,使劲儿地向文漪吐槽,“就拿你们惜瑶举例,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好歹我文煜师兄比她大好几百岁,她把人家欺负的不成样,有次我还发现她直接骑到文煜师兄的脖子上,苍天,当时文煜师兄的表情简直是苦笑连连,极度可怜。”
文漪听后憋笑,笑说寒清风还是不懂情爱之间的欢脱,寒清风却说宁可自己不要懂这些欢脱。
眼尖的文漪瞧见万千篝火中的那一黑一紫的身影,两个人明显都是自小受过双人舞蹈的高等训练,无论是女方就着男方的手转圈,还是男方半托举女方就地起舞,再加上熟练的武功功底,一系列高难度动作在二人的默契驾驭下,举手投足之间竟没有一丁点的违和。
寒清风也追随文漪的目光看去,一时间在原地看呆,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我只知道柳霜会跳舞,没想到墨师兄竟然也会。”
文漪笑道,“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他可是辰族亘古奇才,一个双人舞有什么不会的?你们师父当初没教过?”
寒清风怪异地看他,“我们师父是乐师,又不是舞师,教我们跳舞干什么?”
文漪想起文煜的双人舞都是和惜瑶一起学的,当年文煜硬是不想学,被惜瑶屁股后面追了几天几夜,最终还是降伏,他琢磨着道,“那就是你墨师兄自己偷偷学的。”
寒清风继续啧啧两声叹道,“为了娶个媳妇,墨师兄可真够拼命的。”
文漪对着那两人身影一笑,劝说寒清风,“你看柳霜公主,她可不是你口中的母老虎,顶多算个纸老虎。”
两人就这样就着一些八卦奇闻闲谈起来,打发着时间。
另一边,兰翩乖乖坐在寒岐轩身后两三阶上,采了一大束花朵,看着人群中央的那黑影和紫影,再看看那袭青衫与红裙,独自生闷气,一边看一边揪着手中花瓣,直到最后上面再无一片花瓣,才停下手里动作。
永思离得寒岐轩不远,鼓起勇气往寒岐轩身边凑了凑,小心翼翼询问道,“殿下不想去参加舞会吗?”
寒岐轩望着远处燃烧的熊熊篝火和热闹的人群,脑海中想象到那身着淡蓝白月纱的女子浅笑盈盈的容颜,笑着出口,“想。”
但她不在这里。
永思知道寒岐轩想起了玉轻然,唇边也同他一起染上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她忽然不着边地问了一句,“殿下有看过柳霜上次托我还给你的东西吗?”
寒岐轩显然被她这一句问住,略带丝尴尬地说:“还没有。”
永思状似叹了一口气,“其实当初柳霜是把墨少主认成了殿下,这才引发了一系列误会,现在她弄清楚了一切,还请殿下不要怪她当初的莽撞行事。”
永思先后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向寒岐轩叙述了一遍,寒岐轩听后哭笑不得,不甚在意地笑道,“她也是情有可原,我不会在意。”
目光精准找到人群中的那二人,寒岐轩继续满足笑道,“他们能够走到一起,我很替他们开心。”
永思幽深地望着脸上无一处不洋溢着满满笑容的柳霜和墨云箫,也笑了起来,“我同殿下想法一样,亦如此。”
人间篝火仍在燃烧,人群中基本上都是些三三两两的小情侣,会跳的自然更顺手一些,不会跳的也大有人在,但不妨碍两人之间的欢快闲聊。
自从篝火舞会开始后,柳霜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散过,她一边配合墨云箫跳着,一边问起他,“你什么时候学的双人舞?我还从来不知道你会跳这个。”
墨云箫回想道,“当初得空去寻师父,每次都在青楼的花天酒地中找到他,我让他走,他喝的醉醺醺的偏不走,还施定身法让我坐下陪他一起看歌舞,其中就有男女双人舞,久而久之,看多就学会了。”
柳霜气笑,“水欲宗师怎么这样子?委实不正经!”话落比划道,“那有没有女的要摸过你碰过你?”
“有是有。”墨云箫刚出口,就见柳霜立马瞪起眼,他揽着她急忙解释。
其实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师父都会替他挡回去。那时他还是少年心性,不懂这些凡尘俗事,只记得师父和她们一帮人说他这个徒儿不能让别人碰,是留给未来徒媳妇的。
他当时疑惑,想起入门前师父曾和他说不许他动情的话,但娶媳妇不就是违背了师父当日所说么?后来见师父醉的不轻,他也只是以为师父在胡乱说话而已。
听完墨云箫的诉说,柳霜心里才松下一口气,忽感到不断有目光瞟向他们,其中还有一道充满嫉妒的,不用看就知道是哪位。她猛地停下手脚动作,对着墨云箫的两片薄唇上稳稳亲了一口,又是向人炫耀的得意,又是霸气侧漏地嘱咐墨云箫,“以后离那个兰翩远点,我总感觉她对你不怀好意,尤其那双眼,太欠揍了,真想把它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