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气愤地瞪寒清风,却也没话可说。
一旁的文漪摇头笑笑,适当规劝寒清风莫要乱说。
楚越忽而老气横秋地哀叹一声,盯着前方那两道身影不说话,眼光变得和煦许多。
这次颜言不再自告奋勇,乖乖待在怨灵阁醉心她的医术,实则是不给众人添麻烦。
一直沉默寡言的兰翩走到最后,步入一五大山前,忽然怔在原地,寒清风叫她好几声都没反应。
为防止掉队,寒清风只好把兰翩拽走。等兰翩回神,他才问,“你和谁传音呢?”
兰翩被惊到,慌忙否认道:“啊?没……没有,我只是想起父皇最近龙体欠佳,有些担心。”
寒清风微眯眼,显然不信,但还是接着兰翩的话道:“有太子皇兄在,父皇龙体定不会出问题,你放心好了。”
兰翩敷衍地笑笑,“六哥说的是。”
等到一行人进入一五大山,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后现出两个人影。
当先一人一袭锦绣白衣,是寒岐轩无疑。跟在他身后的却是一个中老年人,普通灰袍加身,身体接近透明,是魂魄形状。
将刚才一切看尽眼里,寒岐轩阴沉的眼眸更加瘆人,隐匿在袖中的拳头紧上加紧,“光天化日,伤风败俗。”
身后那道灰袍魂魄轻飘飘来到寒岐轩身边,轻蔑吐口,“我早说过,这个孽种皮骨轻贱,为骗得那小丫头,什么方式都能使出来。”
寒岐轩冷漠侧首,目光不善,“你不用刻意提醒我。”
辰族主知道寒岐轩不喜将玉轻然那丫头夹杂进来,便轻笑一声,转了话题,“他从前被当众廷杖之事,你可曾知道?”
寒岐轩没什么表情地说:“有所耳闻,听说差点丧命,后被姑姑与幻族主所救。”
提起这事,辰族主便想起后来寒歆韵找上门的样子。那时他们数年未见,听到寒歆韵来,他迫不及待地笑脸相迎。一贯温温和和的寒歆韵,竟为了墨云箫那个孽种,一见面便张手打了他一巴掌。若是因为玉朝弦,这一掌他受得无可厚非,可她才认识那孽种多久?便因为一顿廷杖打他训斥他。
他活了这么久,都没亲眼见过寒歆韵为自己着急成这样,那小杂种凭什么?后来辰族主仔细想过,一定因为他那张人神共愤的脸,所以无论在哪里,都有人给他撑腰,从前是寒歆韵,现在又是那个小丫头。
辰族主眼神逐渐染上狠毒的色彩,“他那条贱命硬的很,被打成那副模样,都没让他致残死绝。后来若不是水欲搅浑,他早被丢进醉月楼那肮脏之地了,哪容得下他如今在辰族呼风唤雨耀武扬威?”
“你将他送入醉月楼?”任是寒岐轩,也跟着一惊。他当然知道辰族醉月楼是何地,五国之内最著名娼妓之所,男女各参半,女妓负责莺歌燕舞和对外接客,是醉月楼的体面。男妓却不当人看,不仅干尽下等杂活,还要供人消遣作乐,客人酒后脾气狂暴,被凌虐致死的比比皆是。
辰族主似是想起有趣的事,嘴角沾上诡异的弧度,“你当时小,离得远,没看见他在醉月楼门前的丑态,被几人压在石阶上动弹不得,身上衣物一条条被扯烂……”
寒岐轩忍无可忍地打断辰族主,抬脚便走人,“这些污秽事,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辰族主飘然跟上,笑而不语。
寒岐轩又提醒道:“我用借魂术接你出来,目的就是将一部分计划告诉你,要你配合行事。若事情走向顺利,我不会亏待你,辰族仍交你管辖。”
“我儿放心,为父定会帮你实现心中所愿。”
辰族主阴恻恻的笑声越发让人心生恐惧,随后直接扯开嗓子仰天大笑,充满恨意的双眼凶煞又血腥,仿佛胜负已定,无所顾忌。
狂妄又疯魔的笑声引得寒岐轩的头忽晕又忽疼,他不禁捂头,呼吸越来越沉重,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现。
顷刻,愤与恨在寒岐轩眼中汹涌翻滚,白赋因主人出现过度激烈的情绪,飞出剑鞘,对周围大山树木横冲直撞。
剑刃所过,树断山裂。
方圆十里,冰冻三尺,入驻九寒之地。
等寒岐轩发泄完,散了借魂术,辰族主魂魄重新回到辰族继安殿。血气在喉间翻涌,是借魂术正在反噬。
寒岐轩忍下内伤,擦掉嘴角血迹,风尘仆仆前往信凉,指名要拜见信凉帝师。
“姑父,别来无恙。”便是寒岐轩见到信凉帝师的第一句话。
银光面具下的面容一惊,眼神忽变凌厉,转眼寒岐轩脖颈动脉前被架上一把冰刃,“你如何知晓?”
寒岐轩仿佛意识不到自己在死亡边缘徘徊,不慌不忙地讲,“墨兄将轻然送回幻族,轻然行动不便,我理应替她去向墨兄道谢,歪打正着地在辰族与姑姑邂逅。”
“所以你已经知道小然就是柳霜的事。”
“是,姑姑虽没明说,但事情真相不难猜。”
见玉朝弦依旧不拿开冰刃,寒岐轩又道:“姑父放心,此事我绝不对外声张。”
玉朝弦眼眸深邃地瞧他,须臾,将冰刃消散,“说你突然到访的用意。”
寒岐轩笑道:“我泽川愿与信凉结秦晋之好,至于联姻对象,不用猜,姑父也知道是谁。”
玉朝弦的目光比刚才更凌厉。这世上除他女儿,还没谁敢在他面前口出狂言!就连墨云箫都对他毕恭毕敬,寒岐轩算什么东西,也配在他面前上演逼婚?
寒岐轩依旧笑容不掩,“我知道姑父疼爱轻然,天下男儿谁也入不了您的法眼,但我绝对是最适合她的那一个。”
玉朝弦冷哼一声,加快步履往出走,“我女儿自有敬她爱她之人,不劳寒太子费心惦记。”
眼见玉朝弦要踏出门,寒岐轩适时提高声音,“我记得姑父向来看重婚前闺事,可据我所知,在您忙着助大家夺取碧雾九连环时,轻然与他在辰族缠绵悱恻数日。”
“住口,休要胡说!”玉朝弦转身铁青着脸骂道。
寒岐轩却是笑得更加开心,“许多年前,芳吟玄女在位时就检查过,轻然左臂的守宫砂已然不在。您若不相信,等轻然这次回来,大可亲自检查。”
玉朝弦指尖在不停发颤,因为寒岐轩说的根本不像蒙骗之语。芳吟在位时,他的女儿还未及笄,就被弄丢了守宫砂……
畜生!玉朝弦在心里狠狠骂道,脸色非常不好看。
见到玉朝弦的反应,寒岐轩笑中暗藏得意,便继续添油加醋,“离火堂一行,我听说件秘闻,事关轻然安危,姑父一定有兴趣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