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兆京。
一队二十来人的送亲队伍,自城西礼部尚书府蜿蜒而出,踩着黄昏的最后一丝余晖,慌慌张张朝城东赶去。
喜轿里,秦窈看着自己被捆住的双手,以及身上穿戴的凤冠霞帔,满脸愕然。
明明上一刻她还穿着手术服,站在医院的走廊里。
怎么眨眼的功夫,她就坐进了这顶小轿里,连身上的衣裳都换了一套……
秦窈先挣脱了手上的绳索,忽然听见外头有人高喊一声“平王府到了”,接着轿身便猛地一颠,停在地上,从外面伸进两双手,一把把她拖出轿外。
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一左一右架住她,不由分说地把她带进了一间房间里。
啪!
她刚在屋内站定,猝不及防就挨了一记耳光。
“你做下的那些事,但凡是个知羞耻的,早该投缳自尽了!竟还有脸嫁入平王府?”
秦窈抬眼看去。
一位陌生妇人正一脸嫌恶地瞪着她,刚打了她的那只手,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
妇人体态丰腴,身穿交领襦裙,外罩绣花褙子,头发梳成高髻,满头金银珠翠,十分雍容华贵。
这样的打扮,和正架着她的两个嬷嬷一样,都不是现代人会有的。
秦窈又飞快扫视整个房间,目光掠过室内古色古香的布置,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甚至都忘了脸颊上传来的刺痛。
下一瞬,一股陌生的记忆便涌进了她的脑海。
她竟穿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古代女子身上。
原身秦窈,是当朝礼部尚书次女,上头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原主虽是个官小姐,却被养在乡下,半年前才被接回兆京。
因为缺少教养,原主言行粗鄙,见识短浅,回京后备受人嘲笑和排挤。
而原主在兆京长大的长姐,却品貌才情无一不佳,又继承了外祖家的医术天分,被当今皇上破例准入太医院,是京中公认的第一贵女。
原主嫉妒长姐,暗地里给对方下了不少绊子。
更是在得知长姐和大皇子定亲后,偷偷下药勾引二皇子,不甘示弱也想当皇子妃,却事情败露。
被盛怒的二皇子生母、也是当今皇后,一道懿旨赐给平王为妃。
平王姬长夷,是本朝唯一一位异姓王,时任绣衣卫指挥使,掌管京中巡防、诏狱、以及各地情报,仅受皇帝一人管辖,连宗室子弟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只是一个月前,姬长夷突然发病,昏迷不醒,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撑到如今,已是没几天好活了。
皇后素与平王不合,这时候赐婚,既是送原主去做寡妇,也是存心恶心平王府。
也因此,今天大婚,平王府迟迟不肯派人去秦家迎亲,最后还是秦家见吉时将过,自己灰溜溜把新娘子送了过来。
秦窈快速梳理完多出的记忆,用舌尖顶了顶被打的那边脸颊,总觉得自己像是拿了什么恶毒炮灰的剧本。
不过,她素来心大,在现世也无牵无挂,没多纠结,就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面前这个打了自己的美妇人,就是平王的母亲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