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我也只能在你面前说说。”
小冯氏期期艾艾地继续开口,“表面上,我是尚书府的当家主母,实际家里的大小事务,全都是你祖母说了算。
“当初,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妾,也没什么家世背景,思妩的外祖却是泰国公,你祖母自然看中思妩……母亲就是想留你,也留不住的。”
说到最后,她眼圈泛红,双目含泪,看起来十分情真意切。
但她才说过,不为送走原主的事辩解,转头却又在话里话外暗示:当初她送走原主,是情非得已,是受了秦家老太太和泰国公的逼迫。
如果不是拥有原主的记忆,秦窈还真就信了小冯氏。
原主住在乡下的时候,秦家每年都会往乡下送些钱物,但小冯氏却从没给原主捎过只言片语。
十几年间,更是一次都没有去乡下看过原主。
原主回到兆京后,每每与秦思妩起冲突,不论对错,小冯氏也都只责骂原主。
正是因为小冯氏的这份偏心,原主心有不甘,才会故意针对秦思妩,故意把秦家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原主固然有不对,但小冯氏却也不无辜。
秦窈淡淡地看着小冯氏,丝毫不为她的眼泪所动。
小冯氏兀自哭了一会,不但不见秦窈上前安慰,反而秦窈还一副看戏的表情。
小冯氏顿时一噎,最后只好拿出帕子,自己给自己擦了擦眼泪。
见秦窈对当年的往事无动于衷,她便也不再多提,转头又说起别的:“我还听说,你在莲花寺的时候,学着你姐姐,经常给寺里的人看病开药?”
她谆谆劝导秦窈说:“我知道你性子要强,事事都想和你姐姐争个高低,你姐姐被人说是‘小神医’,你就也要给人看病开药。
“但不是谁都像你姐姐那样有天赋,又勤恳聪明的。给人治病不是小事,稍有不慎,便会闹出人命官司。
“你听母亲一句劝,往后别再给人看病了,也别总是和你姐姐攀比。你姐姐是第一贵女,这世上不如她的人多了去了,就算你比不上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窈仍旧没有应声。
既然小冯氏对她在莲花寺的所作所为,如此清楚,那应该也知道,她给莲花寺的人看诊,从没失手过。
尤其还治好过好几起痼疾和疑难杂症,并且从没收过诊费。
治病救人,本是值得称赞的事,到了小冯氏嘴里,却成了她嫉妒姐姐,故意拿人命来攀比。
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母亲该有的反应。
秦窈一直不说话,小冯氏的独角戏终于唱不下去。
她脸色沉了沉,但又像是顾忌什么,又忍耐了下去,干巴巴地说道:“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可我是你亲娘,总不会害你。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家里还有许多杂事要办,我也该回去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小冯氏掸掸袖子,起身就要离开。
秦窈也不挽留,立刻便招呼仆从送客。
她虽不是原主,但对小冯氏这种心偏到咯吱窝的母亲,也没半分好感。
小冯氏见状,脸色越发不好,但在临出门的时候,目光瞥见矮榻上的针线筐,眼睛却瞬间亮了起来。
那是小莹为秦窈做衣服的针线筐,小莹习惯在靠窗的矮榻上做活,针线筐便没收起来。
“这是浮光锦!”
小冯氏眼尖地认出了针线筐里衣服的布料,顿时停住脚,回头欣喜地对秦窈说:“你姐姐快要出嫁了,正好缺一件好的嫁衣,不如你把这些浮光锦让给你姐姐?
“你不愿意帮大皇子拉拢平王,让件衣服给你姐姐,总是能做到的,就当是对她先前救你的感谢,你祖母那儿也好交代。”
“不行。”
秦窈毫不犹豫地拒绝道:“这几匹浮光锦,是平王专门送给我的,让我裁好衣服,穿给他看的,若最后穿在了姐姐身上,还成了姐姐的嫁衣,不但平王会不高兴,大皇子恐怕也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