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完全顾不上顾醒,一见到秦思妩便急切地问道:“你不是说平王身上毒素已清,恢复得差不多了吗?怎么人突然又昏迷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责备和埋怨。
平王醒来后,便有秦思妩专职负责他的病情。
平王病情突然恶化,秦思妩却没能尽早发现端倪,无疑是她的失职。
秦思妩听到谢夫人的指责,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又很快放缓神色,安慰谢夫人道:“夫人别急,现在还不确定平王是因何晕倒,等我先给平王号过脉再说。”
儿子再次命悬一线,谢夫人哪儿能不急?
换个人如此劝她,她必定要把人臭骂一通。
但对方是秦思妩。
如果平王真是再次中毒,还需要秦思妩研制的解药救命,她现在还不能和秦思妩闹得太僵,也不好再说什么指责的话。
只能忍耐下来,等秦思妩先给平王诊脉。
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秦思妩才终于收回手道:“确实是中毒,也确实是和上次一样的毒。”
谢夫人一听,当即又忍不住质问道:“你每两天给平王请一次脉,难道就没发现平王身上余毒未清吗?”
“也不一定就是余毒未清,可能是再次中毒了,不是说,平王上次中毒的原因,一直没能查明吗?会第二次中毒也不无可能的。”
出声反驳谢夫人的,是跟随秦思妩一起来到王府的小冯氏。
秦思妩大半夜出门,小冯氏不放心。
再则,秦思妩虽是去给平王看病的,但平王到底是她的妹夫,她妹妹又暂时不在家,为了避嫌,以免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小冯氏也必须得跟着。
她见谢夫人似乎对女儿有些不满,话里话未都是指责,便忍不住为秦思妩辩驳一二。
谁知她话音刚落,从进门后一直没说话的顾醒,突然斩钉截铁地否定她道:“不可能!
“上次平王毒发,虽然一直没能查出是怎么中毒的,但自那时起,平王一应衣食住行,全都由绣衣卫专人操办,绝不可能出差错。”
顾醒语气十分笃定。
倘若平王没有再次中毒的机会,那便只能是余毒未清,是秦思妩的责任。
小冯氏有心想再为秦思妩辩解,抬头对上顾醒毫无感情的一双眼,不禁想到有关绣衣卫如何残暴的传言,终究没敢再多说什么。
秦思妩适时出声道:“没能彻底为平王解毒,确实是我的失职,说来还是我和太医院的同僚们医术不精,当时,竟都没能察觉到平王身上的余毒。
“是我辜负了夫人的信任,夫人事后要如何罚我,我都甘愿领受。但好在为了以防万一,这一个月来,我又炮制了许多解药,足够给平王解毒了。”
她这番话说得十分有技巧。
表面上是在认错,实际上暗示平王醒来后,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几乎都给平王诊过脉,也都没能发现平王身上有余毒。
而太医院的太医,哪有医术不精的?既然这么多精通医术的人都没能查出余毒,她也没能查出,便情有可原。
平王服用的解药,与一般的汤药不同,需要提前好几天炮制。
既然情有可原,在她以为平王已经痊愈的情况下,还能为了以防万一,提前炮制好解药,不但不算失职,甚至算得上谨慎尽责了。
几句话间,秦思妩既为自己开脱了责任,又让人感受到了她勇于承担责任的坦荡。
谢夫人见她言辞恳切,不禁回想起,前段时间,她对平王和自己的耐心细致,突然觉得,自己前头指责她的话有些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