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退下!。”
银练小声把献殷勤的婢女赶走,又捡起摔在地上的衣服,把它塞进箱底,另取了一套紫色的衣裳,小心翼翼帮秦思妩换上。
她边帮秦思妩穿衣,还边说道:“要奴婢说,平王妃身上的那件衣服,好看是好看,但那是衣服衬人,另换件衣裳,平王妃不见得还会像今天这样好看。
“不像姑娘,容貌和气质都是顶好的,就是扯块儿破布披身上,都让人说不出不好看来。”
秦思妩被她如此奉承,心情却一点儿也没有转好。
银练只以为,她之所以会发火,是因为觉得穿假的浮光锦,会在秦窈面前丢脸。
但实际上,看见刚才那套蜀锦做的衣裳,她心里想的却是,在秦窈面前,自己同样是个西贝货。
哪怕她是人人交口称赞的京中第一贵女,哪怕她的容貌才情人品,无一不远胜秦窈,假的永远都是假的。
只要秦窈在一天,她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拆穿……
好一会儿,秦思妩才勉强定下心神。
安慰自己道,老天既然让她重活一辈子,肯定不是为了让她再重蹈一遍覆辙,过得像上辈子那么惨的。
她能预知未来,这已是极大的便利,不能自乱了阵脚。
看着满屋子噤若寒蝉的婢女,秦思妩意识到,自己最近情绪失控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她一向以温婉端庄示人,之前从没在人前发过火,最近却变得越发暴躁,连身边的婢女都开始有些怕她了。
这样可不行。
想她一个十分爱洁的人,这么多年来强忍着脏臭,穿梭在穷人和乞丐堆里义诊,辛辛苦苦才积累出的好名声,不能就这么毁了。
她想了想,叹息着对屋内一众婢女说道:“于大今天就要被行刑了,他虽然作了恶,但事情到底因我而起,因而方才我才会有些失态。并不是存心要对谁发火。”
她语带哀伤,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
秦思妩身边伺候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于大的事,有些人还被绣衣卫叫去问过话。
众人见她如此情状,对她的话已经信了八九分。
心道:大小姐果然还是那个心地善良的大小姐,才不会和二小姐一样,仅仅因为一件衣服不顺心,就随意打骂婢女。
众人心里那点儿对秦思妩的负面情绪,早已烟消云散,只余心疼,几个平日里和秦窈比较亲近的,还忍不住劝慰了她几句。
秦思妩耐着性子应付了她们一会儿,才对银练说:“去把丽珠再叫过来,我有几句话要和她说。”
丽珠便是先前那位,在秦思妩面前大献殷勤的婢女。
银练领命而去,丽珠很快便被重新带了回来。
秦思妩挥退屋内的其他婢女,只留丽珠一人单独说话。
丽珠垂着头,忐忑地站在秦思妩面前。
她猜不透秦思妩突然把她找来的意图,十分害怕对方是为了先前的事,要处罚自己,一路上都十分紧张不安。
谁知见面后,秦思妩说的第一句却是:“抬起头,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