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认得我?”
赵千户没想到秦思妩会主动和自己说话,并且准确地叫出了自己的姓氏和职务,心下讶然的同时,又有一丝欣喜。
秦思妩往牢门前走了走,站在了烛火能照到的地方,露出一张苍白虚弱的脸庞。
昨日她吐血晕倒,郎中来给她看过后,说她只是一时气血攻心,并无大碍,姬长夷便连药也没给她用,再加上昭狱里条件恶劣,时不时就会听到几声骇人的嚎叫。
以至于秦思妩身心俱疲,气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美的。
赵千户不由盯着她多看了几息。
秦思妩冲他虚弱地笑了一下,道:“我记得,大约是一年前,赵千户曾和媒人一起登门秦家,我曾远远见过你一面。”
赵千户心下不禁又是一喜。
要知道,在秦思妩还没和大皇子定亲之前,登门为她说亲的媒人,几乎能踩破秦家的门槛。
而自己和她不过只有一面之缘,她竟然记了这么久……
但他很快又想到自己被秦尚书拒绝的情形,又黯然道:“当时是我不自量力,妄想求取姑娘,让姑娘见笑了。”
秦思妩摇头道:“赵千户无需妄自菲薄,家父当时拒绝你,并非是嫌弃你什么,只是因为,当时宫里已经开始为大皇子物色正妃人选,提前给家里透漏了意向。
“虽说当时还没个准,但你也知道的,宫里既然已经发了话,就只能等宫里定下大皇子妃后,我才能再行议亲。”
“原是如此。”赵千户不由暗自悔恨,当初自己去秦家求亲求的晚了。
但即便再悔恨,错过了终是错过了。
他努力压下心头情绪,劝慰秦思妩道:“姑娘之前的所作所为赵某都看在眼里,我相信姑娘是无辜的。
“你也别太担心,平王殿下在外头的名声虽然不算好,但为人还是十分公正的,等他查明了真相,一定会还你清白,很快就会放你出去了。”
秦思妩却苦笑一声说:“你就别安慰我了。”
“方才我听见其他绣衣卫议论说,平王今日就要提审我母亲。你应该也听说了我母亲的事,还有我的身世……有这样的母亲,再加上我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假的泰国公外孙女,如何还能再配得上大皇子?
“即便日后我被放了出去,我和大皇子的婚事也必定不成了,即便再议亲,怕也没人肯娶,这辈子也就这样到头了。”
赵千户急忙又劝她道:“姑娘刚才还叫我不要妄自菲薄,这会儿反倒自己轻贱起自己了。
“你母亲做的恶,与你何干?先不说大皇子未必会悔婚,就是你们的婚事真不成了,当初那么多争相求取姑娘的人,其中或许有看重姑娘家世身份的,但也不乏有真心爱惜姑娘的……”
“那赵千户是后者吗?”秦思妩突然问道。
赵千户不防她会如此问,生怕自己误解了她的意思,一时不敢回答。
没等到他的回答,秦思妩失落地垂下眼:“是我冒昧了。”
赵千户看着她落寞忧伤的神情,突然冲动说道:“自从上次被秦尚书拒绝后,至今我都没有再议婚。”
垂着眼的秦思妩,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这才重新抬头,眼含秋水地望向赵千户道“都是我辜负了你,若是,若是……”
接下来的话她并没说完,但却给了赵千户无限遐思。
不由顺着她前后的话意补全:等她出狱后,若是大皇子真的和她解除婚约,自己再去求取,或许便可得偿所愿了。
如此想着,赵千户再看向秦思妩的目光,不由更热切了几分。
秦思妩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又说道:“我还有一事想麻烦赵千户,我想给大皇子写封信,主动解除婚约,如此,总比被他当面退婚,能稍微体面一些。”
赵千户听她说要主动解除婚约,顿时心下大喜,差点儿直接就要答应下来。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秦思妩现在是昭狱里的要犯,平王还特意嘱咐过,不许任何人见她,更不许任何人与她传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