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窈记性不错,对医药之类的更是敏感。
刚查出秦思妩的药方来源有问题时,她曾主动问询过姬长夷,需不需要自己帮忙,姬长夷像是不想她牵扯到时疫这件事里,直接拒绝了她,只说有太医院的人制药试药就够了。
她便也没多管闲事,但她看过秦思妩的那张药方。
当时她还感慨,那张方子十分精妙。她虽然没见过真正的时疫病人,但单看方子上的各类药材,相生相克,剂量把握的也很精准,虽然用到了一些毒性和药性兼具的药草,但却很好地把毒副作用降到了最低。
可惜秦思妩坚持说药方是自己梦中得来的,绣衣卫也迟迟没查到真正下方开药的人是谁。
没想到今天,却被自己意外发现了。
她谨慎而又状似无意地问苏越道:“既然这些古方是你家中祖传,除你之外,还有其他人看过吗?”
苏越先是摇了摇头,但像是想到什么,又突然顿住说道:“这些古方一直被锁在匣子里,自父亲去世后,我只打开过一次,随手取出了最上面的几张药方,本是想研究学习,却在后来,被我师兄杜仲盗走。
“我怕再出意外,便把剩下的古方都给藏了起来,今天才叫它们重见天日。不怕平王妃笑话,这些古方我根本看不懂,手中剩下的这些,我还一眼都不曾看过。”
秦窈低头瞥了眼自己捡起的这张古方。
这张药方,和秦思妩那张来路不明的药方几乎一模一样,如果苏越没有撒谎,便有极大可能是秦思妩盗用了苏家的古方。
可苏家的古方连苏家的传人都不曾看过,秦思妩又是如何盗用的?又为何连瘟疫病人都没见,就如此笃定药效?
总不能是秦思妩真的做梦梦到的?
秦窈突然又想到了秦思妩写给大皇子的那封信,信的末尾也特意提到了她的梦境。
大皇子即将去往巫山,她便恰好梦到大皇子会在巫山出事,提醒对方注意山崩。
又如此笃信药方的效用,如同已经亲眼见过岭南用此药方克服了瘟疫。
秦窈心中一动。
秦思妩……不会是重生的吧?
自己都能穿越,秦思妩会重生,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这样一来,之前的那些的事便都能解释得通了。
秦窈一会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一会儿又觉得不可思议,一定是自己想岔了。如此纠结反复,面上不由显露出了一些端倪。
一旁的苏越觉察后,问道:“可是这些古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没有。”秦窈迅速回神,从他手中接过全部的药方,说道,“我这就帮你把它们送去太医院。”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平安医馆。
但她去的并不是太医院,而是昭狱。
没直接去太医院,一是因为太医院在皇宫内,她虽是平王妃,但皇宫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
只有得皇上宠幸的姬长夷,才能自由出入宫廷,送药方的事,还是要转托给他来办。
另一则是,她从不惮用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别人。
秦思妩的那张药方,虽然眼下还没在兆京公开,但也算不上绝密。
今天的事太过巧合,也有可能是苏越从其他渠道得知了药方的内容,又刻意伪造了一张古方送到她面相,想通过她冒领功劳。
毕竟救下整个岭南,居功甚伟,别的赏赐不说,已经足够对方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了。
因而,为了谨慎起见,也需要绣衣卫先查明古方的真伪。
秦窈在去往昭狱的马车里,犹自盘算着秦思妩到底是不是重生。而同一时刻的昭狱中,关押秦思妩的牢门前,则出现了一位华服男子。
牢门内,秦思妩正瑟缩在墙角小憩,才短短几天,对方已经变成了一朵干瘪了的鲜花,哪儿还有曾经京中第一贵女的影子?
华服男子不由低语了一句:“真是没用啊……”
随后他便向看守出示了一道手令,示意对方打开牢门。
秦思妩终于被开门的动静惊醒,猛地睁开了眼,待对上华服男子俊美的一张脸,失神一瞬后,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柳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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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秦窈赶到昭狱,刚下马车,恰好迎面撞见了一位衣着华美矜贵的男子。
对方的穿着装扮,实在太过显眼,像是一只开屏的花孔雀,以至于秦窈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