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窈循声看去,却见唤自己的人是大舅舅家的女儿,冯兰心。
秦窈上次去泰国公府,二舅舅冯院使一家待她依然不冷不热,但大舅舅一家待她却很亲厚。
冯兰心前头还有两个姐姐,均已经出嫁,下头还有一个弟弟。
因为排行中间,再加上大舅母偏爱小儿子更多一些,大约是被父母忽略的缘故,她性子略有些腼腆。
秦窈见她朝自己招手,便朝她走去,坐在了她的身侧。
秦窈这边刚落座,却听对面男席上,突然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没想到平王殿下还会来参加这种宫宴,真是稀罕。”
秦窈看过去,只见男席首位上站着一个手持折扇的男子,对方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腾腾地往外走,一旁还站着姬长夷。
与她同席的冯兰心,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然后小声在她耳边解释道:“拿扇子的那个是贺家二房的公子,平王殿下方才没到的时候,他一直坐在男席首位上。”
姬长夷接连杀了贺家的两个子侄辈,也难怪对方说话会阴阳怪气的,让个位子也不情不愿。
但下一刻对方却又说道:“我听说殿下曾给大皇子送过一个美人,那美人曾是殿下的侍妾,结果被送去的时候,还是处子之身呢。殿下别不是怕自己有隐疾的事情传开,没人肯做平王妃,这才抓紧机会,好哄骗个王妃回去吧。
“殿下之前重病,九死一生,落下点儿隐疾,也属正常,好歹命保住了不是。”
对方接连口出恶语,又故意抬高了音调,整个大殿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他虽然没有直说平王的隐疾是什么,但却特意指明平王的侍妾是处子之身,这几乎是在明说平王不能人道。
大殿中都是适婚的男女,大多都是知人事的,自然也都听得懂。
殿内众人震惊之余,纷纷垂着头,不敢去看姬长夷的神色。
秦窈则下意识猛地站了起来,却被一旁的冯兰心及时拉住,小声劝道:“表姐你已经与平王和离了,别去趟这趟浑水。”
也正恰在此时,女席末位处突然有人大喊道:“不好了,有人晕倒了!”
这一声喊,暂时打破了殿内僵滞的气氛。
众人七手八脚地晕倒的女子给扶了起来,又催宫侍赶紧去请太医。
秦窈下意识也朝骚乱处看去,只看到晕倒之人的半张侧脸,却莫名觉得十分熟悉。
为防宫宴上出现意外,太医本就在偏殿候着,还不待秦窈细想,太医已经提着药箱赶了过来。
就连贺皇后也被惊动,随后也赶到殿内,亲自过问太医道:“她怎么样了?”
太医已经为晕倒的女子诊过脉,却面带犹豫,一时不敢回话。
“到底怎么回事?”贺皇后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
好好的宫宴还没开始,就出事有人晕倒,她心里本就不太痛快,现下见太医又吞吞吐吐的,便有些压不住火气。
太医见贺皇后要发火,立刻老老实实地回禀道:“这位姑娘倒没什么大碍,只是……只是有了身孕,已然三个月了。”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哗然一片,比听到平王有隐疾还要震惊。
今天来参加宫宴的都是未婚男女,这身孕是怎么回事?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晕倒的正主也悠悠转醒。
贺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天下女子之楷模,这种事情恰好撞在她面前,即便不耐烦,她也不得不过问几句。
她见对方醒了,也没给对方留脸,直接当着众人的面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你已有三个月的身孕,自己可知道?孩子又是怎么来的?”
对方几乎要把头垂到了胸口,半晌才小声答道:“臣女蒋文娘,父亲是翰林院秘书郎蒋敬,三个月前,我还是平王的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