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尚书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家中。
虽然他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但当弱者与强权产生对抗的时候,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同情偏向弱者。
且不说,安真真现在死还咬住自己不放,就是安真真已经认罪,民众也会认为是绣衣卫强行逼供屈打成招的。
而唯能为自己证明清白的人,却是秦府的仆从,于自己存在利益关系,并不能让能让民众信服。
事情闹得这般满城皆知,自己想从中全身而退,怕是很难。
当然,这其中最无辜的当属秦窈。
如果最终事情真到了最坏的地步,自己务必要想法子揽下所有罪责,尽量把窈窈摘出去才是……
秦尚书一边在心里做着最坏的打算,一边又转念想到,此事也牵扯到平王,他们父女二人现今和平王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以皇上对平王的偏心,此事即便不能圆满解决,也绝对不会真到最坏的地步。
如此一想,他顿时又放心不少。
但是很快,他就又发现,自己放心的还是太早了。
当天正午时分,以贺家为首的二十几名官员,齐齐入宫求见皇上,以安真真一事为引子,痛诉平王这些年来的恶行,什么残暴不仁、滥用私刑、以权谋私等等,真的假的,有的没的,罗致出许多罪名,要求皇上罢免平王的职务,并对其严惩。
皇上不答应,他们便在宫门前长跪不起。
这还不算,坊间也突然涌现出一批人,在人群聚集处,振臂声讨起绣衣卫和平王。
原本,出于对绣衣卫的畏惧,百姓看完檄文后,多数只敢责骂秦尚书父女,而或有意或无意地忽略掉平王。可现下在那批人的鼓动之下,越来越多的人抛开畏惧,也加入了声讨的行列。
坊间对绣衣卫着实积怨已久。
上一任绣衣卫指挥使在任期间,绣衣卫行欺压乡民作威作福之事,常有发生,徇私舞弊冤假错案更是不胜枚举。
及至姬长夷上任,底下的绣衣卫虽然行事规矩了不少,但依然霸道嚣张,并且对百官和百姓的监管,也越发严苛。
绣衣卫耳目众多,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他们法眼,再加上一些似真似假的传言,什么当街说了平王一句坏话,便被刮成血葫芦之类的,使百姓和官员十分畏惧,日常说话行事,均要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句话或是哪件事做得不对,便会遭遇同样的下场。
没人喜欢这种被人监视,提心吊胆的日子,尤其是那些藏有秘密之人。
律法上规定,绣衣卫办案,若有人不配合,便要同嫌犯同罪这点来看,也足见绣衣卫的权势之大,并且绣衣卫直属皇帝一人管辖,旁的哪怕是王孙贵族,也阻拦绣衣卫不得。
过盛的权势,再加上皇上对姬长夷的宠信,怎能不使人畏惧?
偏姬长夷又是个不讲情面、油盐不进的主儿,平日里树敌颇多,自然也很招人记恨。
因此在有心人的鼓动下,众人对绣衣卫长期的不满彻底被激发出来,有人倡议签署万民书,恳请皇上严惩平王、废除昭狱和绣衣卫。
仅一个下午的时间,万民书便收集够签名,被送到了御前。
更有一些人,竟然趁乱偷偷向昭狱投火,意图烧死正在昭狱中的姬长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