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听王公公说,皇上已经收到岭南的八百里加急,这是岭南的绣衣卫同一时间传回的消息。”
姬长夷边说,边把一封文书呈至皇上面前。
以往每次见面,都同姬长夷十分亲近的皇上,这次却有些不太敢看姬长夷的眼睛。
但等他拿起文书看过,瞬间便把方才的那一丝别扭抛到了九霄云外,只余满腔愤怒:“他们竟然敢!朕为岭南治疫,拨下那么多的银两,最后竟都进了那些个贪官污吏的腰包,还叫朕替他们背了骂名!”
方才的八百里加急,是岭南节度使传回的,绣衣卫探听到的消息,比之要更加详尽。
原来,此次叛乱竟是一帮贪官污吏引发的。
治疗岭南时疫所用的药材,成本较高,寻常百姓,若是全家都不幸染病,家中积蓄根本负担不起。
未免因为吃不起药,导致时疫进一步扩散,在指派大皇子和二皇子前去岭南治疫的同时,朝廷还特意拨下了赈灾银两,免费为贫苦百姓救治。
可谁知灾银到了岭南,却大部分进了地方官员的腰包,最后用到百姓身上的,却是以次充好的药材和假药,以至于吃药的疫病患者,反而比没吃药的死得更快。
甚至有些偏远的村子,地方官为了“节约”银子,连治都不治,直接把所有染上时疫的村民圈禁起来等死。
百姓被逼至绝路,为了活命,只能揭竿而起了。
皇上一边对贪官污吏恨得咬牙切齿,一边又忍不住暗骂,自己那两个儿子实在不中用。
若二人也参与了贪墨,如此不知轻重,自然也该死;但若是不曾,两人连一方官员都看顾不住,被人如此愚弄,以至于连自己都身陷险境当中,便更显得不堪大用了。
皇上失望至极,愤怒地把文书狠狠拍在了桌上。
“皇上息怒。”姬长夷劝了一句,便提醒皇上道,“臣以为,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救出大皇子和二皇子,否则二人若被叛军捉住,以此要挟,朝廷会更加被动。”
皇上怒声道:“不中用的东西,就让他们死在外头好了!”
可骂归骂,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即便再生气,他也不可能真的弃二人于不顾。
但他却并没有顺着姬长夷的话,商量对策,而是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今晚上的彗星,你可看到了?”
姬长夷道:“臣就寝得早,并未亲眼看见,但听值夜的人说起过。”
皇上长叹一声:“上次天降彗星,西北大乱,朕痛失了你父亲……”
姬长夷想到方才觐见时,正好遇见钦天监监正离开,心头突然涌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试探地问道:“臣方才见到了钦天监监正,可是监正卜算出了什么?”
皇上没有隐瞒,道:“监正说中宫不稳,要朕重新立后,岭南之乱便自然能解。”
姬长夷没再继续试探,而是突然跪地道:“臣知道此时提这些不合时宜,但又怕再不说,会来不及——臣与安阳县主两情相悦,恳请皇上为臣和安阳县主赐婚!”
“你果然猜到了。”皇上又叹了口气,“你自小便聪明伶俐,只可惜,不是朕的亲儿子。”
若果姬长夷是自己亲生的,凭借他的能力,待自己百年后,把江山交予他,何愁大庸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