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窈本是在心平气和地讲道理,但被秦思妩这么一劝,倒像是她真生气了,在无理取闹似的。
“姐姐待人总是这样体贴,为了一个才刚见过一面的人,都可以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赞叹了秦思妩一句,秦窈也开始茶言茶语:“我理解姐姐想要补偿我的心情,但我身边并不缺伺候的人。况且,你现在可是救助岭南的大功臣,你为奴为婢地伺候我,要让别人怎么看我呢?且看小王大人和江姑娘的表现,只怕我一出门,就要被岭南百姓打回来。
“我们姐妹虽不亲近,但我既然叫你一声姐姐,便不会把姐姐往坏处想,若是换个多心的,怕就要以为姐姐是故意的,否则姐姐这样一个聪明伶俐又体贴的人,怎么可能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呢?”
秦思妩身体微僵,却又很快苦笑道:“是我思虑不周,行事欠妥当了。最近我为时疫之事忙昏了头,没想到却忽略了这茬。”
虽是在认错,却仍不忘暗戳戳地为自己表功。
秦窈道:“说到治理时疫,虽然我们姐妹私下里不算和睦,但还是忍不住要称赞姐姐。
“姐姐的治疫成果,众所见之,我就不多赘述了。我想说的是,当初姐姐为了尽快赶来岭南,甚至都没顾得上为小冯氏收敛尸骨。
“小冯氏虽然有罪,但对姐姐却疼爱得紧,把姐姐养育得这般知书达理不说,就连在死前,也不肯多说一句,生怕会连累到姐姐。姐姐与小冯氏感情深厚,却没能见小冯氏最后一面,甚至连她的墓地在哪儿也不知晓,可谓牺牲良多了。”
小冯氏行刑时,秦思妩还未离开兆京。
但当天为小冯氏收敛尸身的,只有秦思故,秦思妩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过。
百善孝为先,大庸朝以孝治天下,甚至有过代父母赎罪坐牢的。父母过世时,就连做官的,都要辞官守孝。
小冯氏死前虽然已经被秦家休弃,又是罪妇,但她所获之罪,并非是朝廷规定不许治丧的重罪,按理,子女还是需服丧三月,以全孝道的。
彼时秦思故在家中深居简出,便是为小冯氏服丧的意思。
古人看重名声,不孝是最为人不齿的,若是父母不慈,还能说道,但小冯氏生前既如此疼爱秦思妩,即便是有天大的理由,秦思妩不为小冯氏收敛尸骨,也未免有些太过凉薄冷血了。
王玄度和江沁禾,再看向秦思妩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丝审视。
尤其是王玄度,原本十分信任秦思妩的心思,也不免有了一丝动摇——秦思妩一见秦窈,就直接当众跪地恳求,确实有故意逼迫秦窈原谅她的嫌疑,甚至,自己别不是也被当枪使了吧……
王玄度心里升起一股微妙的不满。
秦思妩没料到秦窈会拿小冯氏的死做文章,拐弯抹角地指责她不孝。
她既觉得屈辱,又有些慌张。
当初她之所以没赶去见小冯氏最后一面,一是舍不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