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盼盼转过身,眉眼中却是带着些许松散的笑意:“王妃想听什么呢?”
说着,她的声音微顿:“王妃心中又在怀疑什么呢?沈家的灭亡是不是我动的手,您不是应该最清楚了么?蓟大人整日跟在我身边,想来盼盼的动向早就事无巨细的报告到王妃的面前了吧?”
眼睫轻轻的垂了下来,覆在脸上,盖成了一片阴影:“王妃,盼盼与您是一家人,您不应该,也实在不用…这般防备着盼盼吧?”
眯了眯眼睛,薛平瑛倒是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些神经过敏了——诚如沈盼盼所说,她外出不在府上这三天,蓟义跟在她的身后,事无巨细的将消息传了回来。
她甚至连沈盼盼每天吃多少饭,要的什么饭菜,出几次恭都知道。
若是说沈盼盼背着她偷偷溜出去杀了个人还不被发现,用脚趾想都知道绝不可能。
可是……
薛平瑛的心上像是坠了一块大石头:“你怎么知道沈家人活不过今夜子时呢?”
沈盼盼看了薛平瑛一眼,没说话。
——因为这件事,她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想与外人解释。
——这是她与谢忱的秘密。
——也是她身上、背着的、最大的秘密。
沉默片刻,沈盼盼道:“您就当,是我猜的吧。”
顿了顿,她抬眸看向薛平瑛,盯着她的瞳孔,漆黑如夜色的瞳仁放出柔光,仿佛能将人给吸进去一样:“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您说对吗?”
“……对。”
对面,薛平瑛的双眸渐渐有些痴了。
迷迷糊糊中,她竟然真的觉得——不过就是死个人罢了,这饥荒时岁,哪儿不死人呢?果真是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到是我小题大做了。”看着重新低下头去的沈盼盼,薛平瑛笑着道:“你做的不错,快早些回去歇着吧~沈家的事儿,本妃会让人看着厚葬的~”
“谢母妃。”沈盼盼开口,声音中却是带了一丝虚弱。
她的脸有些白,原本红润的嘴唇此时也有些干涩——摄魂到底不是媚术,两者虽异曲同工,但对于她来说,彼时想要完全控制一个人,改变她的思想,还是有些困难的。
——还好,还好薛氏还未彻底对她起疑心……
眼中闪过了一丝侥幸,沈盼盼低着头走在回环蜿蜒的走廊内,习惯性的数着石阶:“二百四十一、二百四十二……”
“哟~小年儿,你这习惯,还没改呢?”
拐角处的黑暗中,一道人影忽然从廊下转出。
鬼医双手环胸,貌似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沈盼盼:“用了摄魂术?怎么?您这装普通人的游戏,终于玩儿不下去了?”
顿了顿,她刻意拉长的声音带着些许郑重,又显得极为讽刺:“我亲爱的,鬼医大人?”
“为什么要答应帮秦王治腿?”
对于东瑶的出现,沈盼盼倒是也没有显得十分惊讶:“我记得,你似乎没有这么好心。”
耸了耸肩,东瑶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谁知道呢,也许我也想玩儿玩儿‘普度众生’的角色吧。”
敛了眉眼,沈盼盼微微蹙眉:“东瑶,你何必说话这么夹枪带棒的?当年你跟在我身边,我自问,并没有亏待过你吧?哪怕是我不辞而别,不是也将鬼医的衣钵传给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