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盼盼点漆似的眸子一直直勾勾的看着望着,如夜色一般沉寂的双眸阴沉似水,倒是叫人望不穿其中的情绪。
王氏见她不答话,自然觉得沈盼盼这是心虚的表现。
咽了咽口水,她的胆子自然是更大了:“我就说,原本病的都快要死掉的人儿,怎么就突然好了呢?沈盼盼,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可敢指天发誓,说你不是用我沈家人的命,来供养了你自己的命?”
说着,眼中便含了满满一筐泪水:“老天本是要收你沈盼盼的命,却不知你使了什么妖法,竟是用我沈家汉子、儿子的命给抵上了!沈盼盼,我沈家供你吃,供你喝,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薛平瑛闻言,心中不由又想起了先前沈盼盼神色冷静,向自己说替沈家人收尸的画面——她怎么就能那么笃定,这沈家人必死无疑?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是天生的灾星,为了一己之私夺取了沈家人的命,来抵了自己的命?
——而且自己当时,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呢?
巨大的怀疑就像是麻袋上破的一个口子,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开愈大。
寒了视线,薛平瑛蹙眉看向沈盼盼的方向,淡声道:“盼盼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盼盼垂了眸,整张脸都沉在暗色之中,叫人看不出情绪。
“呵。”
片刻的沉默之后,一道冷笑从她的嘴角慢慢溢出:“母亲,我知道您向来不喜欢我,只是盼盼怎么也没想到,您竟会编出一个如此滑稽的命格之说,跑到盼盼的婆家来冤枉盼盼!”
“我?冤枉你?”王氏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想不明白怎么沈盼盼被人戳穿了还能如此淡定。
单手指了自己的鼻子,王氏声音发狠,道:“我敢指着天发誓,所言句句所实,若非如此,便情愿叫天打雷劈!你敢吗?”
沈盼盼没说话,眼神稍显暗淡:“母亲当初,为了想吃一口渠清河的锦鲤,硬是在春水还未全然化开的时候,叫盼盼卧伏在河渠之上,用自己的体温将冰块暖化,以己之躯,引诱鱼儿上钩。”
她的面上涌现出了一抹凄苦之色,刻意忽视了周围人投来的不忍与同情,慢慢道:“盼盼在河上呆了整整三日,这才抓到了一条巴掌大的活鱼,回到家马不停蹄的为您烫了一道鲜汤…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染了风寒,在病榻上一躺就是半年之久。”
苦笑一声,沈盼盼看向薛平瑛的方向:“幸而遇到了秦王府上门挑选冲喜嫁娘,这才将将救了盼盼一命。”
薛平瑛不知沈盼盼在来之前,竟是在沈家受过这么些罪。
心中一时动情,下意识的问道:“后来呢?”
沈盼盼哽咽了一些,眼眶有些红,却是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头开始盼盼还能勉强下地,后来身体越来越弱,便听见母亲与父亲商议,说是要趁着盼盼熟睡之时,一卷草席卷了,将盼盼扔出去,生死由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