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高高在上的张二公子,此刻竟是连自己的处境都要忘却了,一脸的幸灾乐祸,准备看着宁安如何应对,心里恐怕已经盘算着一会儿要让手下如何将宁安千刀万剐了。
只是,宁安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只见宁安对陆温缘浅浅一笑,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像是来自地狱里的恶魔的诱哄。
陆温缘虽然面对着这样的宁安,没来由地胆怯,身体止不住地颤栗着。但他明白此刻的处境,也乖乖地闭了嘴。
这个可爱弟弟,真是有点意思呢。
随即,宁安清了清嗓子,她的声音让瘫软在地上的张天远一阵战栗,“何事?”
是张天远的声音,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阴柔,当比之开始却多了一股磁性和沙哑,像是酒足饭饱之后餍足,又像是意犹未尽的回味。竟是连语气都学了个十成十。
张二公子之前的神情有多幸灾乐祸,此刻就有多么难看,他没料到宁安竟然还会换音术,要不容易升起希望的心脏猛地一沉。
“无事,只是来问下公子是否还安好。”那侍卫依旧站立在门外没动。
公子将他们支开,许久不曾吩咐,做属下自然会有点忧心。
张天远看见了自己的护卫还倔强地站在门口没有动,他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希望,不要走,千万要进来看一眼啊。
宁安心道,知道打扰了主人雅兴,却还能处变不惊,这护卫倒是个人才,看来得下点猛药了。
“既然知道无事,那为何来扰了本公子的雅兴?”顿了顿,阴柔的嗓音愈发暗沉,像是一头即将暴走的野兽,“你可知罪?”
宁安特意将“罪”字咬得很重,这声音听来就像是男人正处于翻云覆雨的关键时刻,却被人生生的打断了雅兴的暴怒。
宁安看得出这侍卫应是有点本事和胆量的,但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有先从气势上压倒他,才能让他知难而退。
护卫也听出了公子语气中的不耐和暴怒,自觉理亏,便不再好多言,只好悻悻道:“属下知罪,属下这便去领罚。”
宁安眼神动了动,“你且站住,去给叫几个婢子过来,把给我把香料续上。”
“是。”护卫恭敬地应了一声,下去唤婢女。
这是宁安才转眼再瞧张天远,他身体剧烈抖动着,似乎是想要触地发出什么声音,但因为捆缚得是在太紧,失血过多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让他只能坐着无声的挣扎。
他眼角疯狂地着,看着门口的方向,似乎是在哀求地说道:求求你,不要走,进来看一眼,一眼也好,求你……别走……
只要进来看一眼,我或许就能得救了啊。
很多时候,生死之间只有咫尺之距。但最让人最绝望的是,正是这咫尺,便判定了一个人的生与死。
而陈天远便是如此,被永远地留在了死亡这边,只能在这里慢慢地等待死亡的降临,直到最后一滴鲜血都流尽。
他最后连刚才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希望都渐渐沉寂下去,人生最痛苦的是什么?就是给了你希望,又让你瞬间绝望。
宁安只是冷冷地瞧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他落得这般境地,也是咎由自取。只是可怜了那些被他残害的无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