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姥姥家中先聊了一会,晓雨提着满满的一方便袋大蒜,跟在姥爷的身后,慢慢的往家里溜达。
晓雨其实很喜欢这样,孩子们常年不在家,回来了就要到长辈的家中看望一下,陪着长辈们说说话,哪怕是没什么可说的,只是这样陪着闲聊几句,也是一件挺有意义的事情。
姥爷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晓雨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他这样在村子里或者是地里转悠,都是姥爷在前面走,晓雨跟在后面,爷两个一路上有时候一句话都不说,姥爷走几步就回头看看晓雨是不是跟上来了,没有跟上来就站下来稍微的等一等。
姥爷现在依旧是这样,在前面低着头走路,走几步就微微的回头看一看,看晓雨没有拉下,就会过头去接着再走。
晓雨跟在姥爷的身后,看着前面那个佝偻的有些瘦弱的背影,脑子里却在想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觉得自己前面的那个背影是很高大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感觉到姥姥跟姥爷就这样老了。
人总有老的时候,可是心里能够接受这个人老了的状态,却是在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小的发现,而这个发现,有时候真的是让人心里很难过。
天有些黑了,远远的望去,街上的人少了很多,好些都是在收拾摊位的摊主,农村这样常年赶集卖东西的人不容易,特别是腊月的大集,那真的是得早早的起来,摆一天的摊,一直到街上没什么人了才收摊回家。
姥爷遇见认识的,会点点头跟人家打个招呼,十里八庄的,姥爷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一辈子,很多人都认识他,见了或者是喊大爷,或者是喊大叔的,这样慢悠悠的农村生活,让人觉得心里实在是暖烘烘的。
回到家里,姥姥看着晓雨提着的那一大方便袋大蒜,惊讶的说:“你们爷两个这是要了多少啊?老二家里就种了那么点。”
姥爷说:“老二家的非得给。”
晓雨笑着把方便袋提到屋里,说:“不拿着走二姥姥就不让我跟姥爷往外走。”
姥姥说:“你二姥姥呀,这是心里高兴呢。”
姥姥已经把切成大块的两只鸡用炒菜的锅简单的炒了炒,该加的大料都加上,放了很多的花生油,姥爷看了看,说:“你找个大盘放在锅底,要不然容易糊锅。”
姥姥答应一声,从碗柜里面拿出来一个很大的盘子,放到锅底之后,这才把炒过的鸡肉放到大锅里面,然后把已经洗好晾好的白菜叶用手撕吧撕把之后放到锅里。
晓雪喜欢吃这个,一直蹲在灶前准备烧火,姥姥把该放的放到锅里之后,对晓雪说:“好了,晓雪,开始烧火就行了。”
晓雪赶紧在锅底生了火,很快厨房里面就闻到了诱人的香味。
姥姥在锅底放上两根粗粗的干的苹果树枝子,说:“行了,一会过来看看火就行,不用在这里守着。”
晓雪说:“姥姥,还得多久才能吃啊?”
姥姥说:“这不得一两个小时才能吃啊,这个炖的时间越长,越入味。”
晚饭又是很晚才吃的,年前这几天,三餐也就是早餐还能定时,午饭跟晚饭有时候忙起来到点没时间吃,就只能往后拖延。
姥爷把买回来的那一大块的猪皮又是洗,又是搓,还得用刀把上面带着的那一些猪油给刮下来,煮了一遍之后,捞出来再处理一遍,又煮了一边,再次的清洗干净之后,这才切成小块又切成条,放到锅里面使劲的煮。
厨房里是蒸白菜的香味,屋里暖气炉子上放着煮猪皮冻的锅子满屋子都是猪皮冻的香味,晓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怪不得都喜欢过年呢,过年的空气里都是这样的香味,就连做梦的时候都是这样的香味啊。”
姥姥说:“你这是刚闻到,觉得好闻,要让你成天的闻,估计你就不觉得好闻了。”
程爱莲说:“对啊,大街上卖炸货的大婶子你可认识啊,她就跟我说过,成天的闻着炸东西的味道,别人都说好闻,她闻着都要觉得吐了。”
晓雪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就像别人羡慕我们念书的,觉得我们念书的好,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念书的苦啊。”
姥姥笑着说:“这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山的看着那山的高。”
吃过晚饭,殷季航回自己的屋里,殷季航三十多岁了,不是晓雪这样半大的孩子,姥姥跟程爱莲对他很是客气,基本上不会去关心殷季航做什么,就算是他把 自己关在那屋里一整天,也就是程爱莲会在吃饭的时候去门口敲敲门,喊他出来吃饭。
不过姥姥私下还是会跟程爱莲说说殷季航,就像现在,嫌外面冷,娘四个就窝在姥姥热乎乎的炕头上,晓雪用自己的平板给姥姥放她喜欢看的电视剧,炕桌上放着白天晓雨买回来的干果水果。
姥姥挨着程爱莲坐着,小声的说:“你说这小殷三十好几了怎么还不找个媳妇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