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下,他的动作都很轻。
淑妃看着这样的张彧,不仅想起了小时候的某一次,爹爹发觉她跟他走得太近,便罚她在府中禁足。
她为了给他送去自己绣的荷包,便从府中高高的院墙翻了出去,跳出院墙的那一刻只顾快些赶上爹爹进宫的马车,她好趁机躲在马车底部的储物箱子悄悄进宫,所以便没有察觉那围墙对她来说实在太高。
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她便摔倒在地上,膝盖被磕破,手掌也搓破了皮,因为怕被人发觉,即便疼痛难忍,她也咬着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甚至都不等缓解一下,就从地上爬起来,顺着围墙根一瘸一拐成功潜伏进了爹爹的马车里,之后也很顺利的见到了他,将自己亲手绣的荷包挂在他腰间。
还记得他盯着荷包看了许久,而后揉了揉她的脑袋,咧嘴笑着说:“婉儿还会女红?不错,这鸭子绣得活灵活现。”
当他这句话落下,她整个人就石化了。
她明明绣的是鸳鸯,他是怎么看出来像鸭子的?好气(`)!可她哪里好意思告诉他,她绣的其实是一对鸳鸯呢,她将悲愤化为拳头的愤怒朝他捶去:“你真是眼瞎啊!”
在她的拳头落在他身上之际,被他发现自己手掌破了的皮,还带着将将要干涸的血迹。
他捏着她的手腕,剑眉紧蹙:“婉儿的手怎么了?”
要是他不问,其实她已经被见到他的喜悦完全占据心扉,根本忘记了自己翻墙出逃受伤这件事。
然而他这么一问,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心下委屈,身上的痛感阵阵刺激大脑,疼痛得钻心。
她可怜巴巴的望着他,眼泪也不争气的落下来:“我今日是偷偷溜出来的,奈何那围墙太高,我不慎摔了….”
闻言,他不由分说抓着她的手腕就将她带进屋子,翻箱倒柜找出平时备给锦安的膏药,替她处理伤口。
那一日,不似这一日的天气,那日风和日丽。
那一日,也不似这一日的心情,那日他跟她还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唯一没变的,是他一如既往的担心….
瞧瞧,此时替她抹药膏的样子,跟那日如出一辙,都是那么仔细小心,蹙在一起的眉头打结,满脸都写着心疼。
如果不是从前看到他,看安安的眼神,她都会误以为他喜欢自己呢….
“药上好了,有没有觉得好些?还疼吗?”
清浅如同山泉好听的声音响起,打断淑妃飘远的思绪。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已经敷上一层白白的药膏,清凉入肌肤,完全代替那股灼热。
“嗯,不疼了,”她无所谓的笑笑,“这药膏的功效,委实很好…..”
“记得每日都要涂药,不然该留疤了。”张彧将药膏瓶子拧上瓶盖,转身走去柜子旁边重新收纳进去。
淑妃抬眼看着他颀长巍峨的背影,眼中缱绻流连,在张彧转身之际,她迅速低下头去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尽数收回,定格在自己被烫的手背上。
张彧走至她身旁,再次看了看她手背的烫伤,心里始终还是放心不下。
茶壶的水滚烫,浇到她手背的那一刻她也只是低声发出了一声呻吟,之后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为何在他面前,她要这么隐忍,从前她可不这样,还记得她翻墙进宫那次摔破膝盖,他才刚刚问了她一句,她就泪如雨下….
从前的兰婉儿,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