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高唱传来,季思宁听着轿帘被掀起,而后便有两个喜婆将她搀了下来。
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传来,她透过盖头,看见一双绣金镶玉的黑色皂底锦靴。
“怎么?侯府的小姐如此娇贵,拜个堂……都得着人扶着?”
男人的声音带着些漫不经心,低沉微冷,到不同于她印象中太监们有些尖细怪异的声音。
“九千岁,我,我家小姐前日里刚摔伤了腿……”
喜婆搀扶她的手发着颤,磕磕巴巴的顶着顾淮盛眼底幽深的寒意回应:“请,请千岁爷见谅,咱们,咱么也只是……”
“呵。”
一声有些嘲弄的冷笑响起,让季思宁心里都是一紧,那逼仄的压迫感莫名让她攥紧了拳。
这就是那位权倾朝野,手段狠辣只手遮天的大太监顾淮盛?
她看不清外面的动静,只觉得周遭忽然安静了下来,似乎所有人都在这一瞬屏声静气,再不敢多说一句。
“瞧本督做什么?”
顾淮盛环顾一圈四周,俊美得过分阴柔的脸有些玩世不恭的漠然,眼神却冷:“既是如此,便拜堂吧,别耽搁了吉时。”
季思宁抿着唇,任由喜婆将她搀扶过去。
“该死的阉狗!纳命来!”
一声尖锐的厉喝打断了喜堂中原本也不甚喜庆的气愤,耳边是惊恐的惨叫。
出于从军多年的本能,她下意识想摆出防御的姿态,却忽然被人撞中,伤腿传来钻心的痛。
盖头落在地上,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正握着长剑,同一干锦衣卫缠斗在一起。
“保护九千岁!”
堂中一片骚动,穿着红色喜服的男子背对她站在厅中,只能看见虎口处那一道红色的梅花胎记。
季思宁勉力想起身,却没想到那男人行刺顾淮盛不成,竟转了目标,直直朝着她扑过来。
糟!
她握紧了拳想着自己该如何脱身,面前却忽然闪过一道寒芒。
俊美的红衣男子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柄长剑,眼下剑尖上淌着血,一只断手掉在季思宁怀里,鲜血将喜服染得暗红。
饶是季思宁见惯了残肢,眼下也觉得心里一紧。
那黑衣刺客捂着手腕惨叫着,很快被锦衣卫制服。
顾淮盛将剑扔在地上,拾起季思宁的盖头拭净了手上的鲜血,才漫不经心道:“大喜的日子,本督原本不想见血,但有人要触我的霉头……却也不能怪我心狠手辣,是不是?”
厅上众人唯唯诺诺的点头,而季思宁紧皱着眉看着顾淮盛,神色凝重。
她有预感,呆在这男人身边,日子想必比在战场上都不太平!
旁边的锦衣卫恭敬上前:“九千岁,此人如何处置?”
顾淮盛随手将摔在地上的季思宁捞起来,似笑非笑开口:“他惊吓了本督的新婚夫人,便将皮剥了,给夫人做一盏灯笼玩玩。”
剥皮做灯笼……还要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