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八一个洛阳盗门的总瓢把子能不懂金印玉器之道?这说出去是三岁小孩儿都不信,他们如今这一笑太爷爷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毛师傅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木匠,而且毛师傅说过他命犯贫字家境一直贫寒,他肯定也不能精通这玉器之道,如今这般被人取笑肯定是漏了怯。还是那句话,有些人好个面子,有的人好个里子,太爷爷作为洛阳商会的扛鼎人物,里子是足足的,怎么也不愿意在一个盗墓贼面前丢了面子,便想起身打个圆场,就说毛师傅并非是这行里的高人如今打了眼也算正常。
可是太爷爷刚站起来,毛师傅就对他摆了摆手制止太爷爷说话,毛师傅的这个态度让太爷爷心里也有底儿了,他心里清楚毛师傅绝对不是一个不懂装懂强撑面子的人物,疑人不用用人则不疑,这是刘氏在的时候教他的做人道理,呔!但凡在做出一些抉择的时候,太爷爷便总能想起刘氏在时候对他的一句句教导,且这一句句的教导都是在温温细语之下娓娓道来,让本身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太爷爷也能欣然接受。
想起刘氏,在想起郭平安,太爷爷不禁又是悲从心来。
毛师傅这时候道:“是不是毛某今日眼拙,这才导致八爷和众位好汉发笑?”
刘老八的一众手下道:“这位爷,一看您这气度也是顿顿能吃上三荤一素的掌柜的,怎么看玉的水准如此不堪? 这一堆古玉当中,有春秋战国出土的玉璧,有王侯贵公坟里刨出来的上等玉器,唯独您挑的这一件他狗屁不是,是从一个破山洞里一个骸骨的手里拽出来的零碎物件,卖了大半年几次当成搭头送人都没人愿意带走,今天出门的时候我们八爷把这东西装进包里,纯粹就是凑个数,没承想您一眼就给挑出来了。好眼力!”
说完众人又是哈哈大笑,毛师傅道:“如此看来,的确是毛某眼拙了,刘八爷,再下有一事一直不明,古玩行关于这玉石的价值是如何衡量的,是年代越久品相越高的越值钱?”
刘老八道:“你说的也对也不对,这玉啊自然是品相越好年代越久的越值钱,可是这古玩的背后主要还是看你会不会讲故事,看他的主人是谁,同样是前朝宫里流出来的东西,皇帝用的肯定是比太监用的值钱,贵妃用的比宫女用的值钱,除了这个之外,只要是玉上有字,越是看不懂的字就越值钱,用那帮人的话怎么说来着,这他娘的叫艺术价值。”
毛师傅看似非常虚心的求教道:“除了这个之外呢?”
“有种玉,叫血玉,玉石本身纯净无暇,在棺材里陪葬的时候能把人血吸进玉里,看起来成了天然的纹理,这类玉石也是价值连城。我说这位老哥,难不成您今日是来考我刘老八来了?”刘老八道。
“多谢刘八爷指点,这么看来,我今日是真的打了眼了,不过我这人信缘分,既然一眼从这一堆玉器之中把它挑出来了那也是缘分,郭老爷,就它吧。”毛师傅道。
太爷爷这一会儿属实是有点蒙圈,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把宝押在毛师傅身上,他点头道:“既然毛师傅这么说了,郭某便认定了这一块了。”
“你们确定?”刘八爷这时候也是懵了,他心道难道自己看走了眼? 这个姓毛的是个真正的高人能看穿别的掌柜的都不能看出来的东西? 还是说他们俩是为了面子在自己面前强装镇定?
刘八爷手下有个智囊,被盗门的人称之为视野,此人的眼力无双,擅长观山指迷寻龙点穴,可以说刘八爷的成功离不开这个狗头军师,江湖人称师爷丁,此刻刘八爷对师爷丁使了一个眼色,师爷丁看了一下毛师傅,最后目光落在了毛师傅的手上,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便俯下身子在刘八爷的耳边道:“那东西就是块破玉,这点绝对错不了,而且八爷您看这位的手布满老茧,哪里像是古玩场上的那帮老爷手软皮滑? 指不定是这姓郭的从哪里找来充门面的门房,此刻明知是错却也死要面子。”
师爷丁这么一说刘八爷心里也有了底儿,他笑道:“我听闻郭老爷此番之所以找到我刘老八,是要挑选一个冒尖的上等玉器送给京城里的大人物,以图救郭府那个吸人血的大公子,你们真敢选这块破玉当成礼物给京城里的顽主送去?”
毛师傅道:“有何不敢?兴许那位爷跟毛某一样不识货呢?”
刘老八笑道:“二位的胆量和魄力刘老八佩服,你们若真敢就挑选这么快,我刘老八分文不取,再送一百两白银当郭老爷进京的盘缠,只是到时候你们两位被那京城里的大爷扫地出门,贵府的大公子因此丢了性命,可别怪我刘老八这里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宝贝。”
“此言当真?”毛师傅道。
刘老八道:“大丈夫一口吐沫一个坑儿,我刘老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把自己说的话再吞回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