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八爷跟太爷爷一辈子的交情并没有什么能不能说的,问题是郭登科身上之事乃是家丑,往小了说是自己孩子年纪轻轻的得了一种“怪病”,往大了说是孩子姥爷亲手谋害自己的外孙,如果再去解释孩子姥爷可能遭了“夺舍”之法,那就牵扯的更加广泛复杂,所以太爷爷并没有回答刘八爷的问题,而是对刘八爷说道:“八爷,此事三言两句决然说不清楚,这陈十三既然决定了见面,您就先回去,等我们爷俩忙完此种事宜,咱们哥俩再促膝长谈。”
刘八爷点头道:“我懂了,郭老爷大侄子,你们万般小心,年轻人只当那青帮的香堂是功成名就之地,年纪大了才知道,那香堂所通之地却是一条不归路,一入香堂深似海,生死已非个人知,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辞别了刘八爷,爷俩在青帮弟子的带领下来到了香堂,帮派的香堂并不同于佛道两家的“庙宇”,而是帮派弟子们歃血为盟结为兄弟,帮派长老执行家法,帮派传承祭祀等等之地,对整个帮派来说都具有极为特殊的意义,就连青帮普通的弟子都难以入内,这次陈十三叫爷俩来到香堂,的确是把这爷俩的心都给吊了起来。
进了香堂之后,满屋的张灯结彩,香堂之中腰系红绳带手持火把的弟子分列两侧,更把屋子照应的一片通红之色,相对于外面上海滩的灯红酒绿,这个香堂里面的布置倒是古风古韵,似乎是在提醒门下弟子要遵守祖宗古训,秉承忠义孝道。
父子俩在青帮弟子的带领下走着红毯,这个红毯直通香坛,在香坛之侧,有一个身穿花旦戏服的女子正在描眉画眼,香坛上摆着瓜果祭品,而这个香坦上供奉的正主,首先是一幅达摩悟道图,在这达摩悟道图之下,有三个塑像,两个为和尚,一个却做道士装扮,民间虽有佛道不分家的说法,实则道家和禅宗其实暗自较劲儿纷争,在这个大名鼎鼎的青帮香坛上供奉的有达摩祖师,还有佛道中人,未免给人错乱之感。
就在太爷爷暗中观摩之时,那描眉画眼的女子开口说了话,“她”一开口,声音虽然清脆,却不似是女子之身,看来是个反串女旦的角儿。
那女子道:“一代祖清源禅师紫云洞侍奉达摩祖师,五台山参禅入门,达摩为吾师祖,二代祖师罗清,五台山清源祖师金塔之下拜师,追寻清源足迹冲入栖霞山紫云洞,尊为二代祖,三代祖陆逵曾隐居茅山,得茅山高人点化传法,虽后来被那康熙爷贾凤伟一清佛祖,却以昔日茅山弟子立像,青帮以达摩老祖定下的前后四十八字为派相传,青帮传禅亦传道,让你们来找我的大和尚李当心跟我的交情,便由此而来,明白了无?”
太爷爷打了一个哆嗦,没想到这个反串女旦的男子竟然就是今日的正主陈十三,他赶紧跪了下来道:“小民郭泰来,见过陈爷!”
拜见完,他看到郭登科愣在当场,拉着郭登科也要下跪,郭登科正要跪下,那女子忽然站了起来,他身穿凤冠霞帔,身形飘逸快速的飘至郭登科身前,伸出一手托住了郭登科的身子道:“你不用跪。”
郭登科本身就很紧张,眼前的这个人虽是男子声音,但是描眉画眼身穿凤冠霞帔看起来无比的妩媚动人,身形飘动之间香风袭面,托住他身子的双手白嫩修长不似男人之手,俩人离的这么近,郭登科一时之间难辨他的雌雄,血气方刚的他甚至有些心笙摇动。
他只能挤出一个笑容道:“谢陈爷。”
这男子伸出手捏住了郭登科的下巴,这个难辨雌雄的男子眼神里竟有挑逗欣赏之意的道:“这小模样儿长的倒也还算周正。”
郭登科眉毛一跳,面对这样的夸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反胃,但眼前有求于人,他还是强壮镇定道:“谢陈爷夸奖。”
这男人如同女子一般的哂笑了一声,身形一转,再次飘逸无比的落座,他拿起眉笔继续勾画眼角道:“不入三教鲁班教的事儿,偏偏指到了我传禅亦传道的青帮这里,一个是被称为泥腿子抱团,一个是漕夫建帮,都是入不得台面的穷苦人出身,暗中合乎些许的道理禅机,李当心倒也是费了些许的心思,既是让你们入了这香堂,此事儿我便是接了下来,不过那李当心既然敢让你们来,想必也告诉你们了,想让我帮外人刺绣,这价格可不便宜。”
太爷爷赶紧往胸口去摸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银行汇票,以双膝跪地朝着这陈十三走去,到陈十三身前的时候,太爷爷把银行汇票举过头顶道:“陈爷,我们爷俩来的匆忙,这些若是不够,但求您先出手,我随后回去变卖家宅田产,凑齐之后也当为亲自来双手奉上。”
那陈十三伸手接过了银行汇票,捻起兰花指,捏了捏之后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他一把把这些银行汇票撒向了空中,看他这架势,太爷爷只当是数目相差甚多,赶紧磕头道:“小人绝未有冒犯陈爷之意,陈爷您说个数!”
那陈十三再次扭转身形飘到了太爷爷的身前,道:“数目倒也相差无几,若是寻常,看在钱的份儿上,这活儿我倒也接了,可是今日看到你这孩子长的这般俊俏,我忽然对钱没有兴趣了。”
太爷爷道:“那陈爷您的意思是。。。”
陈十三媚眼如丝的看着郭登科道:“你们真的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嘛,不要钱,当然是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