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言不表,我们一行人驱车到达成都,在车站那边与二叔安排好的自己人碰到了头,我本来以为以二叔现在的身份肯定安排本地有头有脸的人来接待我们,起码也是川地有点名气的袍哥,结果不是,来接我们的人是一个看起来颇为木讷的中年男子,穿着羌族的服饰,他还带着一个小男孩儿,小男孩儿看起来更是怯怯的,一双黝黑的大眼睛四处的观望,在小男孩儿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大纸板,纸板上写着郭四九三个大字。
我们停了车,我让老朱去后面的车上挤挤,把这个中年男子和小男孩儿请上了车,那个年头汽车依旧是个稀罕物件,上了车之后的这俩人更加的拘谨,小男孩儿更是紧张的有些发抖,一双眼睛左瞧瞧右瞧瞧,我没想过这就是二叔安排接应的人手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反而是黄酥酥这个千金大小姐反而适应能力强一些,她把小男孩儿接过去放在了腿上,小男孩儿肯定没有男女观念,但是一猛地被这么漂亮的大姐姐抱住还是羞的满脸通红,他紧张的盯着黄酥酥看,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中年男子搓了搓手,用蹩脚无比的普通话说道:“给我吧,孩子认生。”
我看了看中年男子的手,他的手上布满了老茧,而且还是满是干裂的口子,心道二叔安排他过来绝对不会没有原因,他可能是个木匠,而且是鲁班教的木匠,我见识到了黄家的兴盛,更见识了四大家族在国内家具行业的地位,一度认为鲁班教的木匠在转型的发展过程当中都凭着自己的手艺变成了大企业的老板,可是却忽略了一点,三十七堂口崛起的只有这四五家,有更多的则是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当中。
“您是鲁班教的人,带牌子了么?”我问道。
中年男人笑了一下道:“我是木匠,不过我没入门,我五叔才是门内人,是他派我来接你们的。”
我点了点头道:“你们这个堂口叫什么名字?”
中年男子道:“我五叔的牌子上写的白云堂,应当就叫这个名字吧。”
这时候黄酥酥已经拿出了我们路上吃的零食递给了孩子,孩子被美食所诱惑,怯怯的看着中年男子,似乎是在询问中年男子的意思,中年男子慌忙摆手道:“不要,不要,这不能。”
“就是一些吃的,是我们没有礼貌了,不知道孩子也来接我们,不然该给孩子带礼物的。”黄酥酥笑道,一边笑一边拆火腿肠递给孩子,中年男子这才点头答应了孩子的请求,孩子得了首肯立马吃了起来,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见识到了零食的味道之后才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在接下来的路上我跟这个中年男子聊天得知,他的名字叫阿笙,是羌族人,他的五叔则是鲁班教白云堂的堂主,说是堂主,其实整个所谓的白云堂也就他五叔一个人,而且是世代单传,到了他五叔的这一辈儿他五叔犯的是孤字,所以一生未娶也没有子嗣,所以收下了阿笙当徒弟,既然他五叔要绝了后,阿笙也是五叔唯一的弟子,那白云堂的传承多半也落在了阿笙的头上,他们平日里会在家里的山上砍伐木材在家里做成各式各样的家具,然后用马车拉到大集上去卖,以此来谋生,他五叔既是村子里的木匠也是村子里的法师,在村子里极有威望,红白大师通灵过阴的都离不开他五叔的张罗。
后来我才知道这也是鲁班教教众在近现代发展的一个缩影。
除了那些发展壮大的堂口世家,很多普通的鲁班教弟子要么忘掉曾学过的厌胜法成为了普通的木匠,要么把木工的技术丢了利用厌胜法来做了法师,毕竟鲁班教的厌胜法在发展的过程中与玄门宗教民俗等等融合,正经的学了厌胜法的匠人们驱邪避凶观阴阳定风水也没有问题。
至于说阿笙的五叔日子过的这么清贫又居住在山区,二叔是怎么联系上他们的? 阿笙也给了我们解答, 他五叔一直保持着原来的鲁班教的传统,三年寄帖,八年朝会,什么是三年寄帖八年朝会呢? 这要牵扯到鲁班教兴盛时期的规矩,当年鲁班教鼎盛时期,因为三十七堂口遍布全国各地交通又不方便,而且是每个堂口自治的一种局面,公输家族作为教主一脉如何管辖这三十七堂口之下的无数教众? 这便兴起了规矩,每隔三年堂主便要把本堂的名帖花册送往威武堂,新增了的弟子记录在案,亡故了的弟子则剔除名单,这样是为了方便管理弟子,每八年堂主要去往一次京城开会,听候公输教主的发号施令,就是通过这样一个手段,公输家族才能运转当时全盛的鲁班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