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多解释,仍旧量度了尺寸,请潘如玉帮着记着,按着方才的步骤,在棉布上画下图案,又一一裁剪出来。
做完这些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站了好些人。
潘如玉本是蕴着泪意含笑看着她做事的,无意间往窗外看去,就见院子里头满满当当的,都是背着背篓的乡亲们。
不由得吓了一跳,伸手去扯了扯许漱婳的衣裳,“漱婳……漱婳。”
许漱婳正整理裁剪下来的棉布呢,忽然被潘如玉这样一扯,顺着她的视线扭头望出去,但见外头站着的人个个露出诧异神情来,却只是不说话。
许漱婳知道,这些人不过是觉得以她往日的风评,不可能会出现在婆婆潘如玉的屋里,更不可能做这些裁剪布匹做衣裳的功夫,可也没必要惊讶成这样,站在外头跟雕塑一样,冷不丁一看还怪吓人的。
她挽起衣袖往外头走去,冷淡的神情挂在脸上,瞧都不多瞧那群人一样,搬了小杌子在墙边自己坐下,背靠着墙松乏松乏自己方才一直弯着的腰,这才开了口,“既然来了,我话先说在前头,鉴定之后卖的钱得分我一成的利,若是不愿意,现在就可以走。”
她说完就闭了眼,等着这群人从惊诧之中缓过神来。
这个价格实在是不算高,又都听得人家说了,生怕自己不识得草药,进了城去反而还赔了牛车钱,只能找许漱婳来鉴定。
有那反应快的,已经摘下背篓蹲在许漱婳面前了,“裴二家的,你给看看,这些都值多少钱?”
许漱婳睁开眼,靠着墙的后背直起来,伸手将背篓里的草药都倒出来,仍旧按着方才给连嫂子李婶子鉴定的法子,一一都归了类别,将杂草丢开,挑了其中有用的,
“没什么值钱的。”分了类,许漱婳又重新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看走眼。
裴策的那本百草集,她拿到手之后就翻看了一遍,早上出门之前又看了一次,凭借着惊人的记忆力,已经记了个七七八八,除了一些长得相似的,或是描述得繁杂的记不住之外,大多都能认得。
如今面前摊开来的这一堆里头,还没有她认不出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人听得这话,当即就不干了,一背篓的东西,怎么就没有值钱的了!
“意思就是你采了半背篓的杂草剩下的这些都是些常见的草药,是可以卖,但是不值什么钱,要是换上心眼多的药铺掌柜,人家还不一定愿意给你收。”许漱婳捡起其中一根,用它指了指其中一小堆,“也就这通泉草,能治痈疽疔肿和烫伤,勉强还能值点钱,送进城里卖了,差不多能抵上你的牛车钱。”
手里的草一挥,又指向旁边的,“剩下这些就是你赚的了,至于赚多少,还得让药铺掌柜的给价。”
那人气呼呼的,可不识得这些草药,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只将地上的草药都收拢收拢,连带着那堆杂草也一并收进背篓里,“哼,谁信你的,等我进了城问了药铺掌柜,要是你说的不真,看我不掀翻了你裴家屋顶!”
“掀吧。”许漱婳再度闭上眼靠着墙,口吻满是不在乎,“随便掀。还有谁要鉴定吗,要是不信现在可以跟着一块进城去,免得耽误我时间,我还有事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