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亮光已经足以让他看清裴军惨白的脸,毫无血色的熟悉面庞呈现着分明只有死人才能出现的肤色,裴顺在看到的那一刹那大脑已经彻底宕机,跌坐在地什么都说不出。
许漱婳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幕。
东边院子里,端着热好的饭菜出了厨房的潘如玉也呆呆地望向这边。
视线投来,许漱婳不会不知道,她从裴军的尸体边绕过,走到另一边挡住了潘如玉的视线,不让她看清裴军的小腹,免得惊吓着潘如玉。
裴顺是在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才有了反应的,他宛若失控一般,手脚并用地在地上快速爬着,爬到裴军身边,裴顺搂起他的脑袋,将儿子的脑袋紧紧拢在自己怀里,“军子!”
泪水从他眼眶中滑落,一滴一滴砸落在裴军已经冰冷的脸上,裴顺搂着自己的儿子,模样看起来是那么伤心。
许漱婳还是没有吭声,一直默默地站在旁边,看着裴顺悲怮地嚎啕了一阵,等着他终于说出一句,“我的儿啊——”
许漱婳才终于出了声,“找个仵作来验验尸吧,或许他不是死于意外呢。”
裴顺的动作迟缓,抬个头起来看许漱婳他足足用了比平常多三倍的时间,那么一点一点地仰起,连眼眶里的眼珠子移动都极为缓慢,一点一点地转向许漱婳身上,裴顺颤抖着唇,哆嗦着问出口,“……你,你说什么?”
许漱婳没有跟他解释的欲望,说完了自己想说的,她转身便回了东边,将还呆在原地的潘如玉一把拉住,带着她回了屋里。
裴军的死有点可疑,可找不到裴顺外伤的许漱婳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她只是找不到外伤,可若是裴军是被人迷晕了或是毒死了再丢在山上的呢,那不就可以印证她的猜测没有错误?
从前的组织只教了许漱婳怎么杀人,没教她怎么检验死人,这方面许漱婳自认自己没有这个本事,还是得请专业的人来,裴军的亲爹裴顺就是这个请人的最优人选。
而她告知裴顺的理由,也并不是因为什么都是一家人的所谓亲情,她跟曾经意图强奸自己的裴军可没什么感情,不过是想要一个验证自己想法的答案罢了,裴顺去请人,她早晚会知道结果是什么的。
搀扶着的潘如玉浑身都在颤抖,许漱婳收回自己的心思,一把握住了潘如玉的手腕,“娘。”
被叫了一声才回过神的潘如玉猛地一震,反扣住许漱婳的手,“漱婳啊……军子他,军子他……”
“死了。”许漱婳没有任何犹豫,替她补上她没能说出口的那两个字,“娘,我不是让您别看了吗,今晚我陪着您一块睡吧,省得您睡不着觉。”
她的话略带一丝埋怨,可潘如玉已经听不下去那些了,她紧紧抓着许漱婳的手,哪怕手里端着的饭菜被接过去都没有反应,“漱婳啊,这可,这可咋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