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月愣了愣,这才想起,这些天小栓子过来帮忙摘酸枣,每次都是遮着挡着不让人看到他身上的伤。
不过秦明月还是有些不解,上次自己落水,听说还是栓子娘跟姜婶子送她回来的,想来也不应该是个坏女人才对啊!
“栓子爹以前是知乎堂的先生,突然死了,家里一下子失去了支柱,很多人看他们孤儿寡母的便去欺负,栓子娘心里苦闷,把气撒在小栓子身上本也不足为奇。”魏图南平静地说道。
秦明月抬头看向魏图南。
这男人好像什么都能看穿,却又出奇的冷静。
“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
秦明月放心不下,还是抬脚往栓子家去了。
栓子家是三间青瓦房的小院子,院子的柴门是开着的,秦明月叫了几声没人应,便推门进去了。
“你又去哪里鬼混了?你怎么这么不让娘省心?你那短命的爹也是,我让他不要去跟那些人作对,他偏不听!”
“你说你们父子俩是不是都成心想要气死我?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东西?”
堂屋里,栓子娘扯着单薄的小栓子责骂个不停,手里的鸡毛掸子重重的打在他身上。
小栓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死死咬着牙,生怕自己痛到忍不住喊出声。
栓子娘却偏偏看不得小栓子的这副模样,心中一痛,大力的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得撞到了一旁的椅子尖角上。
小小的额头撞出了一个大大的窟窿,鲜血涓涓流出。
“住手!他可是你亲儿子!”秦明月赶紧冲进去,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干净的丝帕按在小栓子的额头上。
栓子娘正在气头上,见秦明月来了也没有好脸色,冷哼一声:“你以为你又比我好得了多少!你家赵今年还不是被……”
说着,自觉失言,又赶紧闭了嘴。
秦明月皱了皱眉,知道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便先将小栓子扶了起来,垂眼说道:“我以前是不好,不过如今我醒悟过来了,便只觉得后悔。放着那样好的两个孩子不去心疼,哪里还舍得去打骂呢?”
小栓子慢慢站起来,犹豫了一会儿,从怀里摸出秦明月给他的铜板,小心翼翼的递到自己娘面前。
“娘……我赚钱了,我帮秦婶子摘酸枣,这是她给我的工钱。”
栓子娘一愣,侧头看去,只见自己儿子颤抖的小手中果然躺着十五个铜板。
秦明月叹了口气,看向栓子娘:“我知你心中苦闷,但世事如此,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要活得漂亮,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都通通闭嘴。以后谁敢欺负我们,我们就还回去,不要害怕得罪他,他们都坏到来揭我们伤疤了,何苦还要纵着他们!”
栓子娘眼眸微动,抬眼望向秦明月,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小栓子犹豫了一下,悄悄握住自己娘亲的手:“娘,爹虽然不在了,但我还在,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考状元,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小小孩童,捧着铜板,却仿佛把自己的心捧给母亲看。
栓子娘眼中一热,不自觉落下泪来,连忙背过身擦去。
半晌,才回过身不好意思地对秦明月说道:“天宝娘,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
“哪儿能呢,上次我落水还是你把我背回来的呢。而且小栓子又礼貌又勤快,我心里很喜欢这孩子呢。”
栓子娘这才破涕为笑,心里暗下决心,自己以后就算是吃糠咽菜也要供栓子读书,对他好,再也不拿他出气了。
看到这两母子消除矛盾,秦明月这才放心回去,栓子娘说要留她吃饭,被她拒绝了,说家里也还有两崽在等着呢。
回到家,魏图南已经做好了饭菜,三人围着桌子在等她。
“瞧你这么高兴,事情解决了?”魏图南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秦明月碗里。
“亲生的,哪能天天打啊!”秦明月心中一下子爽利了,看魏图南也就不那么纠结,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刨饭。
但她这话刚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