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狐决计已定,专等林海老爷有空闲时,向他禀报。连续等了四天,等得很是不耐烦,也等得心惊肉跳。这是他第一次对林府的第一人物讲假话,实际就行骗,诳钱财。这四天来,林海不是迟迟回家,就是客人太多,或者有重要人物来商议重要事,林狐不敢打扰,或者老妻少妾来缠着,争着要老爷去她的房间过夜,根本找不到适合的时机禀报。
再说,禀报他干的这种事,其实是很卑鄙加无耻的,一定要密之又密,不可一点疏忽。绝对不可以有任何其他人闻到气味。
第五天傍晚,林海刚回家,扛轿子的人刚走,林老爷未有进屋之际,林狐就快步跑到林海面前,说:“老爷,我有事禀报。请到后花园那边。”
林海知道林狐要报告什么事,说:“好!走吧。”
到了后花园,林海说:“狐狸,快说!事情做好了吗?我等你好久了,已经几个月了。你小子是不是把钱拿去吃酒嫖妓,没有去办正事?”
林狐说:“老爷。我岂敢?我没有两个脑袋。”
林海说:“小子,谅你也没有那个胆量。”他忽略了家里的老鼠会咬破家里的布袋,又会偷吃家里的油。
林狐说:“老爷,是这样.......你交给我的事,我已经有眉目了。”
林海大声叫出来:“什么?这么长的时间了,只是眉目?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林狐说:“老爷,息怒息怒。我把钱都花在那个女人身上,一个子也没有浪费。”
林海说:“好了。你讲吧!”
林狐说:“老爷,这个女人平日里家境好,吃穿戴用都是上等货色。最厉害的是懂得很多文字,知道很多道理,聪明又有防范心。所以,要接近她就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我和金子跟踪,找机会接近她,跟她搭话就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这样,钱就得先用于外面吃便饭。
我们几次跟她坐隔桌,很礼貌地跟她搭话,她连理睬都不。后来,我想出绝招,用菜汤把她的衣衫弄脏,她只稍微发怒,然后就像无事一样。我诚恳地向她表示道歉,并表示要赔偿她的衣服。她却‘嗤’的一笑,也不答话。
过了三天,我们又跟踪她到了郊外游玩,故意去向她问好,她还是照样不搭理。幸亏有一条蛇帮忙,她才跟我们讲话。”
林海奇怪地问:“怎么!闻所未闻,人办事,却要蛇帮忙?”
林狐不慌不忙地继续说:“老爷,您有所不知,那天真的是蛇来帮忙。她和她的婢女走着走着,我们就慢慢走在她们后面,突然间,一条两尺多长的蛇爬向她们,她们怕的大叫,朝我们跑来,我就迅速迎上去,问:‘何事惊慌?’她的那个婢女喊‘有蛇!’,我就说‘不怕!有我呢!’不知突然来了什么傻劲傻胆,我一脚把那条蛇踢得老远。
见我如此见义勇为,又有一身武功,她才从惊惧中,破啼为笑,对我说:‘感谢你会踢蛇!’你说这是啥话?老爷,正常的她应该说‘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可是她说‘感谢你会踢蛇’!”
林海听后也说:“好!真是奇女子。”
林狐继续说:“倒是那个婢女,叫吴青儿说:“感谢少爷!看来少爷武功非凡。我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林青儿说:‘少爷,我们同去江边游玩如何?’我说:‘好的,有伴当然好的。’于是,我们四个人就同去江边玩。这是真正接触的第一次。
这天傍晚,我们到郊外的一间饭店吃饭,我提出要请她们吃饭,吴莹儿坚决拒绝。我和金子就点了几个菜,也不敢乱花银子。你知道她们点了多少菜肴?十二道菜!花了五十多两银子。
这天晚上,我们四个人同路回京城,她们乘一架马车,我们也乘一架马车。我要去跟他搭腔讲话,可是车马声音大,也没有什么好讲的。
第二次接触是,过了两天,吴莹儿和婢女吴青儿又到‘晟发’饭馆吃饭。我和金子就跟随过去,也到了‘晟发’饭馆。我们故意在她们的隔桌坐下,主动跟她们打招呼。这次,吴莹儿不好意思再不答话了,只说:‘你们也来啦!’。
菜肴上来后,我就抓紧时间去献殷勤,到她们的桌上敬酒,她也只有轻轻尝一口。我叫金子也帮忙去敬酒,倒是那个吴青儿,能与金子说上几句话。但是,当主子的矜持不说话,当婢女的老是跟外人讲话也是不好的。青儿跟金子讲了几句也不敢再多讲了。当然,我也注意不要操之过急,否则,如果被看出破绽来,那就前功尽弃了。”
林海说:“嗯!对!不能操之过急。你狐狸有计策,我相信。”
林狐说:“可是,我心里却很急,急着完成老爷交给的事。我起初定的计策是‘穷追不舍,活赖死缠’,她吴莹儿到哪里,我就千方百计,想方设法,生出理由,跟到那里,寻找各种借口去跟她讲话。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到了前天,才与她们同桌而食,也就请她们吃一餐。
可是,难啊!她死活不让我们出钱。最后还是婢女青儿出来圆场,劝她的小姐不要固执,给我们男人面子,让我们出钱请吃饭。”
林海说:“据你所说,那就是还未有上钩了,需要继续那个穷追不舍,死皮赖脸。好!你继续做。需要多少银子,你就说。”
林狐说:“这个......老爷,需要多少银子,我也说不准。要请吴莹儿吃饭、游玩,的确要花很多钱。她点菜的话,没有几十两银子是不行的。”
林海说:“只要你你能够把事办好,需要多少银子,你就到管家那里去取。你先去取两千两银子吧!我累了,回去歇息。”
林狐说:“老爷。请您交代管家,如果办事的银子不够,就让我先取,然后向老爷禀报。如何?不然,若是老爷不在家,我就拿不要银子办事了。”
林海说:“好!你就先去取三千两银子吧!要记住,不能乱花钱,讲究效果。”
林狐说:“是!老爷。”
林狐离开后,林海想:对林俊山的事,采取这样的做法,花了那么多银子,值不值得?反复考虑后,认为值得。我为了搞倒搞臭林俊山,费了多少力,用了多少银子,这厮就是狗屎运好,都被他躲过去。最大的心愿,就是为死去的儿子出一口恶气。
因为搞不倒他,变成很多朝中同僚背后指责,讥笑。有的冷嘲热讽,就像那个老不死的张公公,说:“林爷——你跟林俊山的仇也要解啦!人家不是说快意恩仇吗?大人要有大量。”听起来烦死了。这个“阉狗”,实在太讨厌了。
还有那个司马发义,仗着他与皇家同姓氏,死命地维护、包庇林俊山,这算个啥呀!?说不定他司马发义,根本就不是姓司马,是杂种!不!是胡人夷人的种,是外来的种!
对了,有人在传,司马发义的曾祖父原来姓林,因为看着人家司马姓是皇家姓,有权有势,就过继给司马姓,他的兄弟就有人姓林。这种人,为了权势利益,乱认祖宗,如果祖宗争夺子孙,看他怎办?
到时,司马姓的祖宗不认他当子孙,林姓的祖宗也不认他当子孙,那就没有祖宗给他保佑了。到那时,必定千灾万厄,睡觉时,人不得安宁,死时,灵魂不得安息。见着人家有权有势有钱就认人家为祖宗,这种人最是卑鄙、无耻,可恶至极!
林海又想:这一个月来,好几次梦到儿子,老是吵吵闹闹,要我为他报仇。哎哎呀!臭小子!我不是一直都在为你报仇吗?怎么还整日来烦我呢!你臭小子,如果不是乱来,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臭小子,我本来争来这么大的家业,要让你继承,你却不争气,早早就去做鬼,害得我没有后代。还真是死子绝孙。
哎呀!这林狐也真是的,为什么自己要去勾引那个吴莹儿呢?用钱雇一个年轻潇洒的男子去勾引她不是更快?万不得已,重金雇几个壮汉去把她强暴了,不就完了。
不好!据说那个吴莹儿长得飘亮,莫不是林狐狸自己看上她,要跟她做真正的情侣,来一个骗财又骗色?若如此,老子不是两头空了吗?嗯!这小子如果敢这样做,我就教他死无藏身之地!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活得不耐烦啦!
正在沉思间,几个女人叽叽喳喳走过来,七嘴八舌地叫:“老爷!你回来啦!怎么跑到后花园去呢?我们都想您呢!”
林海一见,是他的五房妾,不好气地说:“吵什么?都是不会生蛋的母鸡!”
这些妾们都嘟嘟嚷嚷地说:“这能怪我们吗?是老爷太忙太疲劳啦。”
再说,林狐离开林海老爷后,到管家处取了三千两银子,随时找来林金子,说:“金子,我长说短说,黑讲白讲,好不容易老爷给了一些钱。这些钱是做事的费用。我去买一处房子,以后跟她们相会时,就到这里来,既省钱又安全。你看买在哪里好?”
林金子说:“老大,我没有你的见识,你说买在哪里就在那里。”
林狐说:“我有点心慌,这事办成了,你也有一份享受。快快动脑筋。别天天都靠我一个人。”
林金子说:“要不,我们去买在郊外。顺安县外与金光县交界处,有一条江,江边有一片竹林,竹林内有一座很大的破院落,这个地方是属于金光县的地界,我们就去买那座破院落,然后,修理一下,花不了多少银子的。
这个地方距京城又不太远,雇马车一会儿就到。这个地方我们去过,那片竹林又连着一片相思树,相思树又连着一片榕树。这些树林与村落还有一片很大的田地隔开。我看这里挺隐蔽的。”
林狐问:“你怎知道得这样详细?”
林金子说:“我们有一次出去玩时,我和青儿就跑到那个地方。所以,就看到了。这破屋没有人住。只要找到屋的主人,估计可以买到的。”
林狐说:“好!可是怎样找到屋主呢!”
林金子说:“我们去那些村落问问不就知道了。”
天亮后。林狐和林金子雇了马车,急冲冲到了金光县外的这个村落。他们进了村,才知道这个村叫江口村,全村都姓王。
问了五六个人,就知道竹林里的那座破院落是王五的房屋。找到王五时,王五说:“那房屋不是我家的,这房屋是我的堂叔王盼盼的,我只是代管里。三十年前,堂叔王盼盼要跟军队西征时,交代我管理,但是,出门时说:‘如果我回不来,这房屋就是你的’。
我一直等着叔叔回来,但是,就是没有消息。如果堂叔死了,官府应该要来通知才对。如今是不知死活了。”
林狐说:“这房屋,你既然不去住,就干脆买给我如何?你已经说了,你堂叔说过,他若是没有回来,房屋就是你的了。”
王五说:“不是我的家产,我不敢随便卖出去。”
林狐精明着呢,他说:“你不用卖给我,就租给我好了。你拿了租金,可以修好自己的房屋,又可以添一些家用。我看你的生活也过的不好。如何?”
王五还在踌躇,他的妻子说:“这位大爷说得对,我们就租给他吧!”又说:“只是租期不能长,我们先租出去三年。三年后如果堂叔回来就不用再说,如果他没有回来再商量延长租期。”
既然妻子这样说了,王五也就同意把竹林里破院落出租给林狐。
林狐问:“三年的钱立即就给你。你看要多少银子?”
王五说:“至少要五十两。”
林狐说:“我一百两给你。只是,你不要随便跟别人说起。若是有人问,你只避开不答就行。时间长了,就不会有人问起。”
王五很高兴地答应了,双方简单写了契约,这事就完成了。
回京城道路上,林狐和林金子都非常高兴。人们一般都认为:这租房屋,修理房屋是要干那种不道德的事,理应不会顺利,可是,就偏偏顺利。这也只能说,“鸳鸯谱”里他们早就有名分了。
大千世界的事就是这么奇怪,坏人有时就是这么好运气。这可能是林狐、金子他们跟吴莹儿、吴青儿前生结下的情债吧!可能是人行桃花运时,那些邪神歪鬼花怪都在给他助力呢!
林狐自从跟林霸办事时,就练成了胆大、心细、有诡计的本事,他重金请泥水匠、木匠,日夜加班,半个月就把这房屋修理得像花园一般美丽。还购置了床、被褥,桌椅布置得像新娘房,又购置一些煮饭吃饭用具,还很像是一个家。
这半个月来,林狐、金子只与吴莹儿、青儿见面三次,他们没去吃喝,见面时间都很短,只有半个小时。第一次见面,林狐跟吴莹儿说:“为了安全,也为了我们的长长久久,我在京城郊外买了一座大房子,今正在修缮。此去这一段时间,我们少见面。等到房屋修缮好了,我们就快活了。”
吴莹儿翘着嘴说:“少见面?你别说另有新欢?”
林狐指天发誓:“我若是有新欢,讲假话,天地作证,不得好死!”
吴莹儿说:“我就算信你,难道你京城里没有房子?”
林狐说:“城里有房子,但是,怕被别人知道我们的事。”
也不知为什么,他们相好了一个多月了,吴莹儿就是没有问林狐的家境家世;林狐也没有讲破吴莹儿的真正身份。这种相约相爱,其实就是真正的两情相悦,就他们两人而言,是纯情的爱,没有杂质,没有水分。
吴莹儿听后也觉得有理,说:“那你就快把房屋修理好!但是,我还是要三天见你一次。”
林狐说:“若是有情,何必一定要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