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维康看着顾昭的眼神充满自信,如果事成,顾昭就是国公府嫡女,国公府世子和太子妃的同胞妹妹,身份尊贵无以伦比,这样的好处,足以让任何女子赴汤蹈火。
张夫人虽然不满,但也努力维持着笑容:“是啊,到时候你和雪容就是嫡亲的姐妹了,互相扶持帮衬,我们当父母的就再也没有什么担心的了。”
【这死丫头发脾气的样子,跟那个老太婆几乎是一模一样,真是让人看了就烦。要不是为了大局,我才懒得跟她多说一个字。】
顾昭心里觉得好笑,推开了张夫人的手,眼神在夫妻两个身上来回转了一遍。
用本来就属于她的东西,去换她为那个占了自己十几年人生的林雪容牺牲?
真是可笑,两辈子,这对夫妻都是一个样。
“国公爷,我不曾亏欠你们夫妻,为什么你却非要把我当成一个傻子摆布呢?”
林维康白皙的面庞阴沉了下来:“阿昭,你这是拒绝为父的提议?为什么?”
顾昭对他带着威压的语气丝毫不惧:“不为什么,就是我!不!乐!意!”她朝着林维康放肆一笑,眼神充满挑衅。
这对夫妻算计失败的表情,真是世上最美的画面。
“不要任性。”林维康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放下身段,竟然得到这样的回答,耐心几乎耗尽,“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顾昭歪了歪头,双眼写满了无辜,“国公爷准备怎么罚我?”
林维康冷笑起来:“你既然是国公府的一员,享受了锦衣美食,那就应该为国公府尽自己的义务。若是不肯为国公府付出,那就滚出去!”
张夫人一脸担心,似乎在为她考量,“阿昭,你一个女孩子家,离了国公府,吃什么穿什么?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顾昭忍不住笑了起来:“真好笑啊,你们好像忘了,我活到现在,跟你们国公府可是没有一丝丝的关系。”
她突然把手掌伸到张夫人眼前,少女修长好看的双手上却布满粗劣斑驳的茧子,甚至还有几道狰狞交错的伤疤,几乎把不大的手占据。
褐色发黑的老疤早已结了痂,留下去不掉的长痕。
早已被国公府养刁的张夫人哪里见过这种手,直吓得脸色惨白,惊呼一声,躲进了林维康怀里。
身后是顾昭讽刺的目光。
“看见了吗?我这双手是不是很粗糙?还有几个伤疤。你们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吗?”
像顾昭这样的手掌,都比不上富贵人家身边的大丫环和嬷嬷们,也只有那些最底层干粗活力气活的下人,才会有一双这样的手。
更别说和一出生就养尊处优,有专人伺候的千金小姐们相比!
“我三岁在街上捡东西吃,五岁背着竹篓到山上割草,回家还要烧锅做饭,给弟弟妹妹洗衣服。
有一次回家太晚被人抢了柴火差点推到沟里,硬生生靠着这双手拽着树枝吊了一个多时辰才爬出来……
我想要读书识字,他们说女孩子家浪费束脩不值得,我靠着这双手采药换了钱买了肉给先生送过去,先生才同意让我在窗外站着听讲。
十岁之后,我就开始自己在街上接活挣钱,只要能挣钱,我什么辛苦活都做。
现在你跟我讲,没有你们国公府我就会饿死?
哈哈哈,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顾昭放声大笑起来,只是这笑声听不出一丝喜悦,反倒是充满了愤怒和悲伤,还有讽刺。
林维康和张夫人第一次哑口无言,他们眼里的饿死不过是缺衣少食,却不知年幼的顾昭早已在饿死之间徘徊已久了。
顾昭站了起来,眼神冷漠,收起了那抹自怜,只剩直达心底的强硬。
“算了,跟你们说那么多也没有意义。总之,我走到今天,不是靠任何人的施舍,更不欠任何人的恩惠,我不乐意做的事情,谁来逼我也没有用。而谁欠了我的,我必然要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