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心中念头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寻找着合适的拒绝理由，脸上却显出欣喜和不好意思的模样：“王爷何等尊贵的身份，光降寒舍，乃是下官全家的福气，何必如此客气？”

秦行烈却再也不吭声了，显然并没有改变主意。

顾昭也很快就明白了他这么做的理由，还是飞天大将军这只死鸟惹的祸。

那年三月三，秦行烈和她一起在玉崇山踏青的时候，在桃花林中曾经巧遇飞天大将军，这只死鸟嘴巴太贱，非要撩拨他们，还仗着自己能飞在空中挑衅。

结果被秦行烈逮住，揪了好几根最漂亮的尾羽，才老实下来。

而且顾昭好像还听秦行烈提起过，他在典凤年那里似乎也见过飞天大将军的身影。

结果六年之后，竟然在石城这个小地方再次遇见，飞天大将军还跟小小在一起。

顾昭伸手拨了拨在身前何长缨湿透的头发。

这丫头就没有一刻老实的时候，坐在马上仍旧精神百倍地挥舞着木刀，模仿着骑马冲杀的姿势，嘴里叫个不停，全身都是汗。

顾昭最担心的就是秦行烈发现这丫头长得跟他太相似，从而生出疑问，一直查下去。

石城不大，一会儿功夫，他们就来到了何家大院门口。

得到消息的何府中门大开，仆人们排成两行，洒水净街，悬灯张红，用最高的规格迎接励王一行。

几个老嬷嬷站在门口迎接，其中有两个正是当初在玉崇山落日别院招待过他们的吴嬷嬷和武嬷嬷。

“老爷，老夫人听说王爷莅临，十分欣喜，叮嘱我们一定要用最好的东西招待贵客。”

吴嬷嬷上前行礼，“西园已经收拾出来了，那里地方宽大，足够王爷和属下休息。”

秦行烈的目光从她们两个身上扫过，一时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坐在马上，眺望着整个何家大院。

三进三路的大院，在这小县城里确实是很有身份了。不过跟他见过的那些豪奢园林，完全不能相比。

他感兴趣的只是这里的主人。

“本王贸然前来，打扰贵主人了。”秦行烈并不是不懂得寒暄客套，只是大部分时候懒得敷衍而已，这个时候他说出来的话就很客气，“还请带路，让本王去拜见贵主人。”

嬷嬷露出了几分难色：“王爷，我家老夫人早已卧床多年，不便见客。”

秦行烈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从马上一跃而下，径直入内。

这种大宅院，谁应该住在什么地方，都是有规矩的，像秦行烈这样出身皇族的人，只要瞄一眼就能大致确定。

就算是何家人不带路，他也能找到地方。

武嬷嬷和吴嬷嬷都有些无奈，只好走在前面给秦行烈带路：“王爷既然要去，那就跟我们来吧。”

接收到两个嬷嬷的眼色，顾昭心中定了下来，她那位祖母可比她狡猾多了，只要祖母有了准备，那她就放心了。

顾昭摆出主人的姿态，陪着秦行烈穿过正院，来到了何筝居住的内院。胖丫头何长缨已经被她的嬷嬷带回去梳洗，整个气氛寂静了许多。

掀开门帘，看见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后，顾昭一下明白了为什么何长缨被硬抓了回去，如果这小丫头在这里，说不定立刻就会喊出来：“巫嬷嬷，你怎么坐在太祖母的位置上！”

秦行烈看见主位上的老妇人后，脚步也微微一顿。

巫嬷嬷站起了身，迎上前来行礼：“老身见过励王爷，今日王爷光降寒舍，实在是我何家无上的荣幸。”

秦行烈抬了抬手，想要阻止她行礼，巫嬷嬷却还是顶着那股无形的力量，完整地行了一礼。

“不愧是情义堂的巫婆婆。”秦行烈徐徐前行，坐下之后，才淡淡说了一句。

巫嬷嬷有些惊讶：“王爷竟然认得老身？”

秦行烈冷冷地看着她：“你不是姓巫吗？怎么又是何老夫人？”

顾昭站在一边，心头发紧。她完全没想到，秦行烈会认识巫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