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听到动静赶出来,见着武鹏举的穿着打扮便知非同常人,连忙见了礼,问道:“不知贵人姓名?”
武鹏举见杨氏虽然衣着简朴、容貌苍老,言谈举止却十分端然,颇有大家主妇之风范,便收了骄狂之色。
“武十一郎,家父乃是安平郡王。独孤是我好友,上次杜五娘去梁王府献方,还是我领着她去的。”
“原来是贵客临门,失敬。还请入内奉茶,五娘稍后就回来了。”
杨氏爱屋及乌,又感念武鹏举帮了自家大忙,客气无比。
武鹏举哪里有心思进去闲坐:“不如你们领我去,就在那接人好了。”
小孩儿不同大人,他也正好看看杜清檀是怎么给人瞧病的。
杨氏不敢推辞,便叫老于头看好家,自己带上于婆往前领路。
杜清檀这边已经进了周家的门。
周家比王家还要穷许多,道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生病的是个小女孩儿,已经过了最痛的时候,只趴在周娘子怀里小声抽泣。
王娘子引了杜清檀进去,先把她的本事一顿好吹:“人美心善,本事还好,梁王都是她救活的!遇过仙人的,吹口气都是仙气,我家三郎也是她救的!”
因为吹得太过离谱,杜清檀难得不好意思起来,只是天生皮肤冷白,那红色透不出来,瞧着还是斯文沉稳的模样。
周娘子却不知道这些,目光热切地盯着她道:“还请大夫帮我们兰娘瞧瞧,她这病好几年了,时发时不发的,饭也吃不起,瘦得皮包骨。”
小女孩儿胆怯地看着杜清檀,一张小脸黄瘦得脱了相,身上的衣衫也不干净,又破又烂,不过勉强蔽体罢了。
王娘子生怕杜清檀嫌弃,就大声道:“啊呀!你这个懒婆娘!再怎么穷,也该把孩子洗干净些!这样怎么看!”
周娘子赶紧道:“哦,哦,这就去……”
小女孩儿却又捂住肚子哭了起来:“疼,疼,我疼……”
杜清檀便叫她躺下,抬高双腿,放松腹部,以指腹按压检查:“是哪里疼,我若碰到,就告诉我。”
却是肚脐周围疼痛。
用手触之,是个包块,时聚时散。
动的时候就要疼一些,不动的时候就不疼。
杜清檀便问:“她平时解手,大便中可会有虫子?”
周娘子难为情地道:“偶尔能见着。”
“夜里睡觉可会惊厥、磨牙?”
“会。”
杜清檀便道:“是长虫病。我开个方子……”
她骤然停了下来,治这病,常用的是乌梅丸和化虫丸,然则大唐的药铺里头应该只有乌梅丸。
也不知道卖得贵不贵……若要周家自己买药来吃,显然不可能。
不然也不会找上她了。
“我疼,我疼……”小女孩儿又开始哭喊。
杜清檀绝望地看着天空,她后悔了,她不该做这一行的。
见了这种病患,她狠不下心一走了之,但是,难道要她自掏腰包倒贴救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