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拓行右手被铁棍砸伤, 起初的疼痛过去之后,自己说是没事,但手臂明显红肿起来。何川舟不大放心, 劝了他两句没有效果, 干脆通知陈蔚然过来强制执行。小陈司机再一次发挥出身为兄弟的光和热, 满脸无语地将这位大爷拽去了医院。走的时候还在碎碎念,他90岁的奶奶都不需要他这么操心。
派出所里,灰头土脸的四个人并排站在墙边, 闷不吭声。
摘了口罩, 都是一群20来岁的社会青年, 被抓了现形,依旧梗着个脖子, 满脸的桀骜不驯。确实是没经历过社会铁拳的教育。
何川舟搬了张椅子坐在对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幽冷的目光在左右之间来回转了两圈,最后落在左二位的一个黄毛青年身上。
边上的几位民警不明所以,但是相信刑警队队长的眼光,跟着审视起那名青年来。还以为是今晚不小心捕了条大鱼, 这贼眉鼠眼的小年轻背后藏着点不为人知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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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四五双锐利的眼睛齐刷刷地盯住, 黄毛青年再硬的头皮也忍不住发怵,身上外放的凶悍之气不知不觉收敛起来,从最初的嚣张回瞪, 到后面坐立不安。
何川舟低笑了声, 语气不无欣赏地道:“胆子挺大的呀,知道我是谁吗?”
四人憋着气, 打定主意要保持缄默。
何川舟说:“通知他们的家属、学校,以及工作单位。”
四人对此依旧没有露出惊慌的神色, 不知是初生牛犊,还是有恃无恐。
何川舟若有所思地放缓语速,颔首道:“不在乎啊?你们四个是孤儿,还是大龄叛逆联盟?家里亲戚都不管你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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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出声的人别过脑袋,反应里写着愤懑,且不将何川舟放在心上。
派出所民警出声警告:“给我老实一点!”
何川舟说:“那么想吃牢饭,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最右边的青年叫嚣道:“你别吓唬我们,我们不是法盲。我们又没下重手,这种情况顶多拘留半个月,罚款一两千!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你是警察!”
“不知道?”何川舟顺着看去,唇角在笑,眼神却是冷的,“那你们躲在我家门口埋伏我,是为了什么?抢劫吗?”
几人开始装傻:“我们没想打你啊。我们打错人了。”
何川舟出口的语气听起来极为耐心,如果不看她脸的话,只觉得是在闲聊家常:“那你们本来想打谁?”
青年故意挤出夸张而古怪的表情,摇头晃脑地恶意道:“互殴啊,我们本来只是想内部切磋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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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不少欠抽的人,但每次都不会觉得腻味,这群小年轻永远能给他们带来“惊喜”。
何川舟低头查看手机,手指刷过屏幕,淡然地道:“原来都是睿明酒吧的人啊。看来这家店有点问题。最近A市治安没松懈吧?消防、扫黄什么的,应该经常过去看看才行。”
她身形往后一靠,架起条腿,姿态慵懒而闲适,不急不缓地道:“如果警方对外发个公告,说这家酒吧里有四个工作人员,深夜结伴埋伏,对警察进行打击报复,不知道客人以后还敢不敢过去。”
陶先勇早先是农村起家的,那时候没有扫黄打^黑,she会没现在这么好混,身边带几个浑人能方便很多。
这几个人跟陶睿明的关系估计也是这样。
陶睿明随便找几个职位给他们发工资,让他们跟着自己混吃混喝,交朋友做兄弟。
不过陶睿明显然还太年轻了点,交的这帮狐朋狗友也不大聪明,就是群中学肄业的小混混。
四人没料到这一步,表情中的惊慌一闪而过,急得支吾起来:“这跟……这跟酒吧有什么关系?你们警察也不能假公济私啊!”
“不知道陶睿明到底给了你们多少钱,还是你们真的比较蠢。你们觉得我是警察,要脸,加上你们年纪小,不会跟你们计较是不是?”何川舟笑意温和地看着他们,“那你们就错了,我这人睚眦必报,尤其讨厌别人算计警察。”
四人面面相觑,互相打着眼色,怀疑她是不是虚张声势,还在试图强撑。
何川舟手指转动着手机,表情看着分明没什么变化,笑容里的暖意却已经被一股森冷所替代。
“都觉得警察好惹,得罪了也会轻轻放过,怎么不先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干净?”何川舟气势一凛,肃起脸道,“打电话叫他过来。”
黄毛青年无端端觉得脊背发凉,大脑被一阵恐慌占据,无法思考更深层次的东西,只顾着给陶睿明辩解一句:“是我们自己决定……”
何川舟懒得听,抬手打断,又重复了一遍:“打。”
四人踌躇不定,最后是黄毛青年最先妥协。他举起手示意,拨通电话后,立即叫道:“明哥,我们被抓了!”
说着瞅了何川舟一眼,表情中还有些畏惧。听对面的人询问后,嚅嗫着回复道:“我们不是想着,稍微教训那个女人一下吗?反正她家那附近又没有监控,我们下手轻点儿,打完就跑,也不会被逮到……”
他越说越颓丧,但陶睿明那边给了他鼓励,让他又很快振奋起来,点头应道:“嗯!好!明哥,我们等着!”
民警听迷糊了,问道:“这个明哥多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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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那张狂的发言,他还以为是什么扫黄打^黑的漏网之鱼,结果是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何川舟想了想,垂眸给江照林也发了条信息。
此时已经是深夜11点,江照林可能还在值班,没多久就给了回复,又问了她几个问题。
何川舟扫了眼,直接切换聊天框,给陈蔚然发信息询问他们那边的情况。
几个民警都饿了,从柜子里翻出几盒泡面,又奢侈地往里面打了个温泉蛋,问何川舟要不要吃。
何川舟摇头婉拒,里头那四个闲散青年举手表示想点外卖。
民警破防大骂:“外你个头啊!都给我老实一点!”
等泡面吃完,又补全四人作案时的口供,陶睿明终于到了。
他穿着身睡衣,风风火火地冲进门来,尚留着些微稚气的脸上满是怒火,不像是来认错,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四人见他出现,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出声叫道:“明哥!”
陶睿明冷酷地点了下头,站在离何川舟一米远的地方,语气生冷地说:“罚款我替他们交了,你要多少钱?”
何川舟坐着没动,掀开眼皮用余光往他脸上草草扫了眼,说:“钱当然是要赔的。但是他们今天不止打了我,还打了我朋友。”
陶睿明脾气很差,似乎不想多说,拔高声音:“多少钱!”
陶思悦的声音里带着虚弱,无力地问:“你找人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