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丞奕赫只盯着徐君如,半响没有言语,徐君如这才说道, “皇上,前殿有那么多人在等着您呢,我也要去前殿和师父一起为西南百姓祈福了,若是去晚了会被骂的。”
丞奕赫拧眉, “朕在这里,谁敢骂你!”
徐君如一双丹凤眼带着泪看向一旁,似有百般忧虑却难以开口般。
丞奕赫开口说道, “君如,西南,徐将军那事,是朕对不起你。”丞奕赫想过千百种徐君如得知消息后见到自己的反应,但都没有一种是年前这种反应。
徐君如听到丞奕赫的话后,跪倒在地,待抬起头后,眼泪重又流满了整张脸庞,“此事君如早已得知,哥哥身为将军,为国效力本就是他的职责和义务,保护一方百姓,为皇上担忧解虑,皆是他的分内之事,只是可怜哥哥,魂葬西南,无力在保护皇上的江山,此事并不是皇上的错,这都是哥哥应该做的。”
丞奕赫听了心头不禁有些动容,他本以为按徐君如的性子,无论如何都会对他怒目相向,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的替他着想,豁达又知礼。
丞奕赫将她扶了起来,带着她向前殿一同走去。
祈福结束后,寺里为皇上一行人准备了素斋,容熙和丞鸿瑾作为随行者,都纷纷落座,容熙突然指着上菜的徐君如喊道, “淑妃娘娘?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这般穿着?”
此话一出,殿内像是被人摁下了暂停键,众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不再交谈,将目光都投向了容熙和徐君如。
徐君如连忙跪在了地上, “容姑娘,君如犯了错事,该在这个地方反思悔过,以示惩戒。”
丞鸿瑾坐在一旁,对容熙解释了当初在紫宸殿一事之后,皇上对徐君如的惩戒。
“可是…”容熙听完后,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说道,“此事并不是淑妃娘娘所为啊。”
一句话像是在殿内丢下了一颗炸弹,顿时众人都开始交头接耳,难道当时这件事还有别的内情?
容熙说道, “当初那件事,伤我的是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在之后又伤了淑妃娘娘呀,淑妃娘娘也是一个受害者。”
丞奕赫听到后,瞪大了双眼,走下座位来,走到容熙和徐君如身旁,将徐君如扶了起来,说道, “容熙,你讲此事给朕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容熙说道, “当时我被一个女官带走,说是淑妃娘娘想要见我,但是走到一半我就发现了淑妃跟在我身后,我很疑惑这是怎么回事,那女官领我到了紫宸殿,我被迷晕了,但是没过片刻便醒了过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绑住了。”
丞鸿瑾听着,禁不住握紧了容熙的手。
“然后呢?”丞奕赫问道。
“当时天色昏暗,我只能依稀看到一个女子站在紫宸殿中胡言乱语,然后晕倒在地,想必,就是淑妃娘娘了。那男子过来伤了我之后,本想取我性命,没想到淑妃娘娘醒了过来,他便连忙逃走了。”容熙面色凝重的说道, “那晚,我闻到了曼陀罗花的味道,想来,那晚贼人是用了曼陀罗花让淑妃娘娘产生了幻觉。”
丞奕赫愤怒地说道, “究竟是何人,竟敢在朕的后宫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害得朕误会了淑妃!”
丞奕赫看向徐君如,阳光透过窗户晒到她,一身素衣,将她的腰身掐得更窈窕了。她垂着泪,弱柳扶风,看着便如一个全身心依赖男子的妇人,满脸的柔婉顺从。
便是若揭寺这段时日被如此苛待,穷困潦倒,她亦如从前般温柔。
丞奕赫沉默半晌。
许久,他道:“到朕身边来。”
徐君如柔柔的走过去。
丞奕赫的手覆上她的手背。
即便这段时日每日做活,而无下人服侍,但徐君如却依旧手如柔夷,触之温软。
丞奕赫的语气柔和下来,问道“朕这样待你,你可怨朕?”
徐君如温顺伏在他身边,回,“怎么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更何况,皇上英明,便是一时有……什么误会难解,皇上也总会辨明是非,还我一个清白。”她的声音,低柔婉转着,如情人在耳边絮语。
她如羞怯般,轻声道:“君如……从未疑心过圣人之德。”阳光映出徐君如一张娇美的脸。
丞奕赫的心,被徐君如的神态熨平了说道,“是朕委屈你了……”
他拍着她的手,道:“朕,必定会予你个交待。”
那日,丞奕赫并未带她回宫,他在若揭寺门前握着她的手说,呆他择一个良辰吉日,便来带她回宫。
六月初三,黄道吉日。
丞奕赫的一纸圣旨带着众多女官太监,来到了若揭寺。
众人黑压压的跪了一地,徐君如亦跪在其中,头低低的垂着,嘴角挂着一抹笑,是时候该回去了,冤有头债有主,所有亏欠了她的人,她都要他们一点一点的偿还!
太监尖细的声音回响在若揭寺的大殿里,徐君如被召回宫,复位淑贵妃,她的脸上挂着得体温柔的笑容,对着向她恭喜的众人称扬着皇上善辨忠奸,皇恩浩荡。
从前的徐君如已经死了,死在荒芜的紫宸殿,死在凶险的西南高林,而今不过是一具满是恨意的躯壳,回宫去讨她的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