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叹了口气，半是直言，半是劝说。

“哎，宋婆婆，你别急，能做得我都做了。”

“你这外孙女儿实在是命不好，从那么高的地方摔进冷月潭，骨头都摔断那么多！”

顿了顿，他看到宋婆婆担心紧张的脸色，又有些不忍心，语气缓了缓，继续说道：

“其实，看她的造化了，要是今晚能熬过去，兴许还有机会！”

“不说了，一起捞出来的那个男人比她伤得还重，我得去看看。”

……

很快，男人利落的脚步声渐渐离开。

一片寂静中，沈清晓好不容易才觉得自己的脑海运转起来。

刚刚隐约听到的话，让她心里惊疑。

到底是什么人的声音？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摔断骨头？什么摔进水潭？

她和箫夜不是坠崖了么？

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她不是应该已经死了么？

可为什么会这样？

这到底是哪里？

为什么还有人在说话？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清晓很想开口问清楚，但她现在怎么都动不了。

直到她再次听到一个缓慢艰难的脚步声缓缓靠近。

似乎是停在了她的面前。

不等到她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她体内那股彻骨的寒意刚过去没一会儿，全身又开始发烫。

就像是刚从水深中出来，又坠入了火热里。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烧着了！

还没有丝毫地办法去躲过这一阵一阵的灼痛！

好烫……

直到额头出现了一阵清凉的触感。

这才缓缓压下了她全身的煎熬。

耳畔，还有一个苍老却温和的声音轻轻响起。

“乖丫头，没事的，阿婆在这里守着你……”

虽然声音不同，可这慈祥的语气，让沈清晓顿时想到了自己的外祖母。

她的记忆一下子被拉扯到了很久以前。

小时候夏天的夜晚，自己吹了风受凉，发了高烧，怎么都睡不好。

外祖母怕丫鬟婆子不尽心，她不放心，就会亲自守着。

半夜每当她做噩梦惊叫着醒来，都会被外祖母牢牢地箍在怀里。

想到这些，尽管还被困在黑暗中，沈清晓心底涌起暖意。

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就算是幻觉，她也无比地珍惜。

就算死了，要能再见外祖母一面，那该多好……

慢慢的，滚烫的温度渐渐凉下来，沈清晓迷迷糊糊再次没有了知觉。

天终于大亮了。

简陋的屋子里，身穿粗布衣衫的婆子刚眯了一会儿就惊醒了。

她慌张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毫无光彩，看不见，但她竖着耳朵听了听。

听到床上的女娃呼吸不像是昨晚那样艰难急促，渐渐平稳了。

她欣喜地立刻伸手，摸向了额头。

果然，没有昨晚那么烫手了！

“山神保佑！山神保佑啊！总算是活过来了！”

宋婆婆大喜过望，急忙起身，拄着拐杖，摸着柱子走出了门。

“小钟大夫！你在哪儿啊？”

时不时有两三个早起的山民，将宋婆婆指引到了后头。

此时，背着药框的年轻男人正要去采药。

他心里还惦记着屋子里那救回来的男人，得用更好的药才行。

还好现在雨季，能找到那些药草。

听到宋婆婆的声音，他连忙应了声。

见宋婆婆拄着拐杖急冲冲地要过来，钟桓连忙转身走过去，扶住眼瞎多年的宋婆婆。